小丫頭永遠不知道,她給了自己多麼大的衝擊,在他每每想要放她自由的時候,又因爲貪戀將之緊緊抓在了手中。

    君故一時沉默,過了許久纔開口,語聲有些啞,“你不必如此,我不會喝的。”

    自己能夠爲她付出,卻不能接受嬌嫩的少女爲自己付出。

    那手腕上的道道疤痕,給了君故巨大的衝擊,讓堂堂神尊有些眼暈和膽怯。

    懷音聞言卻很焦躁,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藥汁,若是師父真的倔強不肯喝下,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取血的疼痛,少女可不想再經歷一遍!

    一念及此,懷音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捧起瓦罐將罐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下一刻,稚嫩的脣瓣毫無顧忌地貼上君故的,後者全然沒料到少女的動作,沒能避開,又或者本沒打算避開。

    脣齒相依......

    不同於上一次的被動,懷音這次死死抓着師父的衣襟,將口中的藥汁渡了過去。

    一襲月白色的身影踏月而來,至垂雲峯主殿門口,正好撞見了這旖旎的一幕。

    霜寒看着嬌小的少女藏進一身玄衣的男子懷中,那樣乖巧又懵懂地仰着頭,兩人親密的吻着,一時間捏緊了拳頭,眼裏涌出震驚和怒意。

    還有一絲微妙的醋意!

    雪白的浪花翻涌,敲打着岸邊的礁石,容色鮮豔的少女身着玄衣,就那麼安靜倚在大船的窗沿上,漆黑如墨的衣領上用金線繡着古樸的花紋。

    柔順的黑髮長長垂至腰間,用紅線系在髮尾,眉目恬淡又有些天真的茫然,正是天外天的長老,懷音。

    海面上的風極大,捲起了少女的衣角獵獵作響。

    從天外天離開至昆明海已經月餘。

    昆明海地處江北,已經屬於古蜀地帶,險流湍急,但要想從此經過卻必行水路,一衆試煉的弟子只能乘船而行,大概再過半月能到達壓雲寨。

    即使過了這麼久,懷音想起在垂雲峯上,自己有些張狂的舉動,還是忍不住懊惱。

    真真是腦子壞掉了!

    她當時是怎麼敢的,一頭撲到冷漠的師尊懷裏,還強行吻了那人。

    若不是霜寒匆忙趕到,打斷了兩人的親密,自己還不知道要抱着師尊在那垂雲峯上親多久。

    想起君故當時僵硬的模樣,懷音便想生生從地上扣出一個洞鑽進去。

    實在太尷尬了!

    當時霜寒憤怒又忍耐的目光,令懷音心虛不已,總覺得自己似乎玷污了師尊高冷清絕的模樣。

    面對兩人,少女只能落荒而逃......

    所幸,師父也未曾追上來。

    懷音便鴕鳥的數着日子,最終混進了去鳴劍大會歷練的隊伍,離開了天外天。

    或許離開的日子久了,那讓人頭疼又尷尬的記憶便能消失了。

    若論起逃避這件事,怕是沒有人能有懷音這樣的心得!

    上船已經好些日子了,懷音領着自己的學生住在船艙一角,每每撞見霜寒後者都毫不猶疑轉身離去,一副陌生人的樣子。

    懷音也樂得自在,只慶幸霜寒性子冷,不比大師兄八卦和多事,不然此刻自己一定又尷尬又煩惱得要命。

    談及當時的心理活動什麼的,少女只能表示,一時衝動,後悔莫及!?

    不過論及過後的感受,懷音尚覺得快意。

    讓冷面冷心的師尊大人露出錯愕的表情,那是一件多麼難得的事情!

    天知道懷音當時擡起頭,看見自家師父微微放大的瞳孔,和有些呆滯的表情時,心中其實是暗爽的。

    說起來自己上次被師父嘴對嘴吸去蠱毒的時候,也是茫然而僵硬,估計和師父的表情差不多。

    如今能讓堂堂神尊失態一次,也算是扯平了。

    懷音心中如是安慰着自己,師尊向來是個淡漠請貴的人,不過一個吻而已,當時震驚也是被自己嚇得狠了。

    等日子慢慢過去,自己出去個一年半載,這許多事也便淡了,想來師尊也會忘記責罰自己的不敬。?

    想法很美好......

    江北的風景格外瑰麗,懷音透過一方窗沿,看着亂石穿濤、波瀾壯闊的風景,心中也難得開懷了幾分。

    正在此時,忽聽甲板上傳來一陣喧嚷,緊接着便是急促的跑步聲,好像有一堆人在奔跑。

    倚在窗沿上的懷音眨了眨眼,終是站起來走了出去,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出船艙的時候迎面遇見了霜寒,高高在上的劍尊依舊冷着一張臉,彷彿冰山般不可接近的模樣,話也沒跟懷音這個小師妹說上一句。

    嘖,真是冷漠!

    懷音也懶得湊上去自討沒趣,一伸手便拉住一個眼熟的小弟子,好奇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船,有幽靈船!”

    那小弟子睜大了眼睛,有些水汪汪的模樣,讓人忍不住想掐一把他的臉。

    事實上,懷音也確實這麼做了,惹來旁邊劍尊冷冷一哼。

    少女有些怔愣,轉頭正好對上霜寒滿眼嫌棄。

    只見原本冷冰冰的劍尊三兩步走上前,一擡手便打在了懷音的手上,少女白嫩的手背被打得有些發紅。

    “出門在外,收起你那些無聊的小動作,別給師尊丟臉!”

    霜寒的語聲冷冷的,帶了幾分訓斥的味道。

    懷音伸手捧着自己的手背,被打疼了心中自然憤憤不平,加之向來嬌氣,一時間便也忍無可忍,“我招你惹你了,怎麼就丟臉了?”

    前世最後見到的一幕,霜寒的確是個稱職的師兄。

    可是今世的霜寒比前世奇怪了不是一點半點,老是與自己針鋒相對,陰陽怪氣。

    若不是因爲前世的記憶,懷音到底對這位師兄存着感激的心思,早便要跟面前的冰山幹上一架,像小時候一樣,分出個勝負不可。?

    然而聽到懷音不滿地責問,霜寒卻只是高傲地擡起頭,睨了少女一眼,轉身朝着艙外人流而去。

    留下懷音一個人,有些委屈地捧着自己的手背。

    周圍有被這變故驚到的弟子們,這段日子和小師叔的關係處得不錯,一時間都圍在了少女的身邊,小聲的安慰。

    那方纔被懷音掐了臉的少年也在其中,衝着懷音傻傻的笑,少女這才斂起情緒,帶着衆人走出了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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