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着腳下的石子,懷音思緒有點亂。

    正在這時,某個不長眼的小子正好撞到了懷音的面前,那人個子有些高,寬厚的肩膀正好撞在小長老的額頭,堅硬如鐵,磕得懷音隱隱作痛。

    磨着牙擡起頭,懷音正好對上虞歸笑得討好的模樣,“嗨,夫子,真巧!”

    巧你妹啊......

    懷音揉着額角,黑着一張臉,又想起虞歸喝多了將自己扔在甲板上,幸好被霜寒撿回去。

    雖然這只是霜寒的一面之詞,但懷音堅信二師兄那冰山怎麼都不會騙人的,虞歸不會想到自己正撞在了鐵板上,怕是要被小心眼又記仇的夫子報復了。

    “是很巧。”懷音勾着虞歸的脖子,將人往自己面前拉了拉,虞歸還沒來得及驚喜自己和懷音的關係親近了許多。

    下一秒小長老便猛地一巴掌扇在少年的頭上,“走路不長眼呢,這麼大塊頭,見着夫子也不知提前打招呼,沒大沒小。”

    虞歸被心懷怒氣的懷音狠狠教訓了一頓,一臉懵逼,終於體會到了這位夫子的暴躁,眼含熱淚。

    而懷音發泄完心中的怒氣,心情好了大半,斜了面前一頭包的少年一眼,幽幽道,“找我什麼事,說吧。”

    虞歸心中一凜,隨即臉上掛起了討好的笑容,“學生是看到夫子最近對那萬仙門頗有興趣,正好知道一些其中隱祕,特來告訴夫子。”

    懷音抄着手,看着那少年的臉色不似作僞。

    雖說虞歸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少年,但他好歹有着一雙慧眼,怕是窺破了什麼不足爲外人道的天機。

    “說來聽聽。”

    虞歸憨厚地笑了笑,可這笑容配上少年那一雙狐狸眼,實在詭異的很,懷音忍住踹這傢伙一腳的衝動,耐着性子看他。

    或許是鋪墊夠了,虞歸也不是特地來吊小夫子的胃口,於是壓低了聲音有些神神祕祕道,“是那萬仙門的門主,他的面相和命格奇怪得很?”

    “你還會看相?”懷音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狐疑地看向虞歸。

    所謂相面之術,不過是略通皮毛的修者,爲了矇騙那些愚昧的凡人所創出來的學說,他們這種納入辟穀的修真者,甚至擁有隨心幻化自己面容的能力。

    又談什麼面相和命格?

    虞歸撓着頭,不知道該怎麼給懷音解釋自己擁有一雙天眼,能看到那萬仙門門主命格的事情,只能瞎編出一些命理學說。

    懷音當然知道他的鬼把戲,卻也假裝沒有看穿,只抄着手,聽面前的少年細說。

    原來幼年時,虞歸曾在自家師父的帶領下見過萬仙門門主一面,那時的南忼,面色中和而正義凜然,只命宮有一團黑霧糾纏。

    彼時的少年還很小,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長大後見得多了,才知道那團黑霧叫做死氣,南忼的命運已接近死亡。

    如今再見,雖然是同一張臉,但那萬仙門門主臉上的正氣全都消失了,只一片陰沉,而且那團糾纏的黑霧也不見了蹤影。

    明明是同一張臉,卻出現了兩種命運,就跟懷音一樣!

    虞歸的心中疑惑重重,爲了解決自己的困惑,少年才願意將這一切告訴面前的夫子,他自己能力可能有限,但懷音若是出手,可能會查出更多東西。

    聽着少年將一切半真半假地講出來,懷音緊緊皺起了眉頭,生出些慌亂的感覺,似乎有什麼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前世她對南非煙的家庭瞭解甚少,對於南忼,只知道他是個惡劣的僞君子,爲了名利地位,將女兒親手退下全是厲鬼的落日崖。

    這滅絕人倫的做法!

    但......如此行爲,南忼就不怕沾染上因果嗎?

    修真之人受天道限制,絕不能有大奸大惡的行爲,多做一些,便會染上塵緣和因果,君不見上古魔修吞食了多少人修爲暴漲,最終卻也死在了九霄雷劫之下?

    哪怕南忼最後修爲大進,其實也未能掙脫天地的規則和束縛。

    眼見着懷音陷入沉默,虞歸也安分了下來,只在一旁緊緊盯着少女,試圖從小夫子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懷音當然不會知道,虞歸是在懷疑,南忼與她用的是一路法子改寫了自己的命運。

    不過即使是少女自己,也搞不懂自己爲什麼會有前世種種記憶,若不是那些痛楚太過深刻,懷音幾乎認爲那只是一場夢,所謂預知未來的夢。

    思考了半天,懷音也沒能想明白南忼的打算和計劃,見虞歸還是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有些煩躁地將人趕走了。

    掐指算着時間,那萬仙門的門主和大師兄也該來找南非煙了,不知道這一世,那少女又會做出什麼舉動呢?

    燒腦的那些事情懷音想起裏便頭疼,還不如關心關心當下的事情。

    這一次葉桐來敲懷音的房門時,小長老索性開了門便拉着葉桐去看熱鬧了,這樣的舉動自然讓她可愛的小師侄滿臉懵逼。

    山下的壓雲寨寨衆圍了一圈,乍一眼看上去,全是圍着黃白相間老虎皮裘的漢子,讓人有點眼暈。

    這些寨衆可不管來人是誰,便是萬仙門門主又如何?兩家世代深仇大恨,想進他們的寨子,連門兒都沒有!

    南忼躲在馬車中,心裏有些不虞。

    修真者御風而行,本不用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可南忼好面子,根本不想讓壓雲寨這些寨衆瞧見自己的正臉,便擺了排場。

    加之之前歐陽凌風說過他病了的話,病了的人,自然不好拋頭露面,病弱得只能坐人類馬車也要前來看望被囚禁的女兒,更顯真心。

    其實歐陽凌風一早便打聽好了,南非煙在寨子中被沒有被羞辱強迫,反而因爲明夜的庇護,地位極高,尋常人想見她一面都十分困難。

    自己的未婚妻被別的男人寵在掌心,這本就是奇恥大辱,歐陽凌風自然氣急敗壞。

    幸好南忼也是看不起那廢物的,想來不會允許明夜成爲他的女婿,這也能讓歐陽大師兄心中稍微寬慰。

    如今堵在壓雲寨的門口,一開始歐陽凌風還有絕對的把握,相信師妹不會丟下師尊不管。

    可如今將近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南非煙依舊不肯出來,而這些壓雲寨的漢子寸步不讓,即使南忼並沒有說話,歐陽凌風也已經一頭冷汗,感受到後面車廂傳來陰冷的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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