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少年所料想的那般,這一夜並不平靜。

    沒過多久,小木屋的門便被一腳踢開,滿臉陰鷙的男人正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兩個浮屠門的弟子。

    來人正是那浮屠門的大弟子,也是之前手刃了門主清風的人。

    虞歸不知道他叫做什麼名字,卻知道來者不善!

    少年有些戒備地直起身子,男人的目光卻沒落在他的身上,反而是繞過虞歸,有些陰狠地看向不遠處的小姑娘。

    “你欺騙利用完我,還屠殺我門中一衆的弟子,真當我是好欺負的不成?”男人的語聲中帶着濃濃的憤怒。

    虞歸有些錯愕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不知怎的,竟突然生出了面前這兩人認識的錯覺。

    不,這並不是錯覺,而是確實存在着的現實。

    小丫頭阿槐,顯然是認識這浮屠門弟子的。

    “怎麼回事?”虞歸皺着眉頭,有些直直地看着阿槐。

    阿槐卻不開口。

    那一旁浮屠門的大弟子似是想到了什麼,對着虞歸嘲諷道,“沒想到聽雪樓的少俠,竟也被人耍得團團轉,這丫頭騙了我們,當然也騙了你!”

    “你給我閉嘴。”

    虞歸冷冷瞪了那浮屠門的弟子一眼,並沒打算聽他廢話,就算真是被騙,他也想聽小丫頭親自告訴他,爲什麼?

    那浮屠門的弟子吃了個癟,卻沒有依言沉默下來,而是喋喋不休、冷笑着開口,“我們一開始可真沒膽子去挑釁天外天的長老大人,是這丫頭說動了我們。”

    “她告訴我們,懷音長老中了飛頭降的毒,很快便會異化成爲害人的怪物,除掉那怪物,神器便自然會落在我們手中。”

    “我們貪心不足固然有錯,可是這丫頭又是什麼好人?虞少俠執迷不悟地護着她,最終也只是淪爲別人的工具而已!”

    這一番話,倒頗有些苦口婆心。

    虞歸咬着脣,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

    而阿槐依舊冷冷淡淡的模樣,只微微仰着頭,也不開口,就那麼直直看着虞歸。

    少年的心情複雜得很,他還是第一次想保護什麼人,卻似乎陷入了一場,似乎從頭到尾都是騙局的經歷。

    這個小小的姑娘,明明那麼合他的眼緣,卻是個騙子。

    虞歸沒有再說話,甚至往後退了兩步,臉上是難以名狀的失望。

    或許是對阿槐,又或許是對自己。

    看着那少年離自己遠了些,阿槐的心中生出了些難以形容的情緒。

    低低沉沉、又有些失落。

    彼時的阿懷還不明白,那樣的情緒,被稱之爲難過。

    看着虞歸退後離開了小姑娘的身邊,浮屠門的大弟子,不,或許此時可以稱之爲浮屠門的代掌門,大步走到了小丫頭的面前。

    男人輕輕一伸手便揪住了阿槐的領子,“之前我便說過,若敢騙我,你一定要付出代價!”

    小姑娘並沒有掙扎,只是安靜看着面前比她高上許多,也強壯上許多的男人。

    眼神淡得讓人覺得輕蔑。

    這樣的眼神,也是浮屠門現掌門最討厭的眼神。

    曾幾何時,他在門派內卑躬屈膝伺候自己的師父,也是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着。

    直到他找到機會,一劍殺了那將自己當作奴才的師傅。

    他以爲自己解脫了。

    卻沒想到。又被這樣的眼神死死盯着。

    “你要是再這樣看着我,我便挖了你的眼睛。”男人狀若瘋狂,有些惡狠狠地威脅道。

    全然忘了虞歸還在一邊。

    虞歸聽到這浮屠門大弟子的話,終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目光不經意便看向了那被揪着領子的小丫頭。

    或許是因爲男人手上完全沒有收力,小姑娘的脖子和臉頰上被勒起了淺淺的紅暈。

    而即使是這樣,阿槐也沒有叫喊,或是討饒一句。

    虞歸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還是沒忍住,三兩步便上前打開了那浮屠門大弟子的手,“你有話直說便是。何必動手動腳?好歹也算是名門正派。何故對小孩子不依不饒?”

    那浮屠門的弟子笑得有些陰測測的,“虞少俠好歹也算得上懷音長老的弟子,師父被人算計。弟子不幫忙報仇,還向着仇人,這是個什麼道理?”

    虞歸挑了挑眉,沒想到面前這人竟拿小長老威脅自己。

    奈何,自己可不喫這套。

    “懷音長老向來是個心胸開闊的,自然不會跟小孩子一般見識,與閣下可不同。”最後一句,隱隱指向對面的男人。

    帶着些諷刺的意味。

    那男人自然也聽出來了,於是冷笑道,“聽虞少俠的意思,是一定要護着這丫頭了嗎?”

    虞歸沒有說話,只抄着手,靜靜看着面前浮屠門的大弟子,隻身子仍舊穩穩擋在小姑娘面前,一動未動。

    浮屠門的大弟子見狀,便朝着身後的兩個弟子招了招手,那兩人順勢而上,手裏拎着兩柄長長的大刀,戒備地對着虞歸。

    少年垂着眸子,自然沒把這樣的兩個人放在眼裏。

    兩個小弟子面面相覷,最終在浮屠門大師兄的威逼利誘下,拎着手中的大刀,狠狠朝着虞歸砍來。

    這一刀揮下,是實打實的力氣,竟無半點修爲參雜。

    也不知道這樣兩個凡人,是怎麼被收進浮屠門門中的……

    又或者說,是這浮屠門的人,已經死得僅剩下這最後兩人了。

    虞歸皺了皺眉,有些憐憫,一掌拍在其中一個的胸口,那弟子當即便吐了口血,倒在地上。

    另一隻腳狠狠踢在拿刀弟子的手上,將那人手中的長刀踢得飛出去好遠。

    這兩下動作,虞歸都沒有用太大的力氣。

    但即使如此,那兩個浮屠門的弟子,一個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另一個呆若木雞、滿眼恐懼。

    這樣孱弱的兩個人,讓虞歸都忍不住嘆息。

    然而就在三人糾纏時,那浮屠門的大弟子已經趁着沒人注意,摸到了那一身鵝黃色袍子的小丫頭身邊。

    只一個伸手的距離,便能夠到阿槐的脖子。

    他想殺了她,爲了報仇,又或者說是爲了泄憤!

    自己門中弟子被滿門屠滅,那男人認定了是阿槐的過錯。

    男人也並不認爲是阿槐有能力殺了他們,而是覺得懷音的報復讓他的門人們失去了還手的能力,而阿懷趁着這個機會殺掉了浮屠門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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