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應該幫百姓們趨利避害的巫師,卻仗着自己的法術欺騙村民們。

    甚至利用村民們,將兩個無辜之人拉進了無間煉獄。

    只爲了維護那所謂的海神,禁錮住人們的信仰,或者說維護自己本身作爲神代言人的利益。

    若是僅僅只是如此,那不過又是一個招搖撞騙害死人的故事。

    少年和阿陌跌落進了地底,也就是如今的逃殺場,卻沒有立刻死去。

    兩人掙扎着艱難求生,他們被選中當過惡徒,殺過比他們強大許多的妖獸。

    他們滿身浴血,卻終於變得強大起來。

    就在他們以爲能夠憑藉自己的努力活下來的時候。

    很不幸的是,遊戲再度開始。

    而這一次,他們成爲了對立的一方。

    如同君故和懷音陷在地底的時候一樣,他們其中的一個是惡徒,而另一個是普通人。

    只有一個殺死另一個,遊戲纔會真正的結束。

    這樣的抉擇是意想不到的殘忍。

    然而即使身爲對立的雙方,少年依舊將阿陌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甚至爲了保護女兒安全,自願被一羣肆意妄爲的所謂強者割去了舌頭。

    或許是因爲無敵得太久,這些人起了輕視的心思,認爲無論是少年還是阿陌,都不足爲據。

    他們留下了兩個人的一條命,將兩人扔進了深深的叢林中,自生自滅。

    在那片森冷寂靜的密林中,阿陌抱着顫抖流血不止的少年,幾乎流乾了眼淚。

    所幸,那是片妖獸覆蓋的土地。

    無論是惡徒還是普通人,都不會願意留在那樣的地方。

    阿陌從四周的荒涼中,找到了一些療傷的草藥,阿陌舌頭上的傷口終於止住了流血。

    可是少女也因此幾乎被妖獸吞喫入腹。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阿陌簡直髮揮了非常人能使出的毅力。

    帶着時而昏迷虛弱的少年,在妖獸遍地的森林中穿行,艱難求生。

    期間自然遭受到了無數妖獸的圍追堵截,阿陌幾乎被一羣兇狠又未開化的獸開膛破肚。

    用枯枝編織的小墊子一邊拖行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一邊提着撿來的長刀戰鬥。

    彼時無所畏懼的少女自己都不知道,她已經死了。

    在她爲少年尋找傷藥的第一天,便喪命在了妖獸的口中,屍骨無存,卻只剩下堅韌的殘魂。

    而這縷殘缺的魂魄只剩一個念頭,便是保護好昏迷不醒的少年。

    阿陌幾乎一生都活在青梅竹馬的照拂下,在她死亡的時候,她只想用自己最後的一點力量保護他。

    哪怕無法超生,成爲執念深重的怨靈。

    只是可惜,阿陌終究沒能達成所願,少年在醒來之後,再也看不見阿陌。

    整個人便陷入了崩潰和自閉。

    雖然沒有見到屍骨,少年也依舊能確定。

    他一直保護的小姑娘,已經死了,她死在了這片恐怖幽深的密林中。

    阿陌的殘魂明明在他的身邊,少年卻什麼都看不見,陰陽相隔,大概便是如此痛苦和無奈。

    即使只是觀看着回憶的懷音和君故,看到此處也忍不住動容。

    普通人在這樣的環境中存活,是一件極爲不易的事情。

    他們作爲普通人,已經超越了太多強悍的修者。

    即使是讓懷音和君故如阿陌和少年一樣,淪落那樣的境地,也不可能再做的更好。

    而在失去了阿陌之後,少年便如瘋魔了一般。

    相較於阿陌的脆弱,少年其實很適合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甚至能做得更好。

    失去了法術的修真者們,都淪爲了他搏殺的獵物對象。

    最終少年殺光了所有地下試煉的人們。

    但是他卻沒有選擇就此離開。

    在斬殺掉維護整個地下獵殺場的兇獸燭九陰後,少年接替了那隻紅色巨蛇的使命。

    或者說,受到了巨蛇的詛咒,化爲了一隻醜陋的玄蛇。

    凡事有失必有得。

    雖然失去了身軀、情感,以及所有身爲人類的本質。

    但他的阿陌卻回來了。

    雖然一個變成了生魂,一個化爲玄蛇,永遠被囚禁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孤島。

    但終究他們在一起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只是經此一役,阿陌忘掉了過去種種,她甚至連少年也忘了。

    而玄蛇也不復存人類的記憶,徹底成爲了一隻殺戮的兇獸。

    只是在阿陌面前,還是會不由自主得變得乖巧。

    或許是潛意識裏留下的本能。

    原來一直跟在白衣少女身邊,那隻未曾開啓靈智的大蛇,竟是凡人被詛咒化形的生物。

    懷音沉默了很久,終是長長嘆了一口氣。

    這一場如夢幻般的走馬燈實在看得她心中五味雜陳。

    玄蛇和阿陌在其中經歷得種種,似乎就是師父和她在殺戮場上的縮影,只是更慘烈些。

    難怪阿陌會不停地開啓這場殺戮的遊戲,因爲她本身就是在這場遊戲中死去的。

    說是執念也好,若是不能想起一切,她只會不斷重複自己自己做過的事情。

    害人或許非她所願,但她終究從一個受害者變爲加害的對象。

    懷音也終於想起來,之前那玄蛇變小縮在阿陌身邊時,衝她嘶叫威脅,吐出的信子明顯少了半截。

    當時的少女不曾在意,卻沒想到背後有這麼一段慘痛的故事。

    離開了阿陌的夢境,懷音和君故都有些沉默。

    對於他們來說僅僅是一段故事,但對阿陌而言卻是漫長的一生。

    該不該據實以告。

    對於這個問題,懷音有些心亂如麻。

    潛意識裏被逼迫着忘記這段慘痛的回憶,想來是阿陌對自己的保護。

    他們真的要強行打開這扇封閉的大門,把如潘多拉魔盒的恐怖過往釋放出來嗎?

    但是阿陌如今的願望,便是知道曾經發生的一切。

    甚至她還記得少年模糊的身影。

    他們真的要掩蓋那個少年爲阿陌付出過的一切嗎?

    生魂若是知道自己的死因,會失去曾經活下去的執念,就此消散。

    雖然懷音並不是很喜歡阿陌,但看了那段記憶後,又無端開始同情起這個可憐的女孩。

    告訴她,她可能會再次死去。

    不告訴她,完不成她要求的同時也很不甘心。

    無論怎麼抉擇,似乎都陷入了一場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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