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音分娩的日子很快臨近,即使平時淡然無畏,挺着肚子還能追老虎打狐狸。

    但真到了生孩子的時候,總還是忍不住慌亂起來。

    九尾兩隻後肢着地,前腿趴在懷音身邊的椅上,搖晃着腦袋安慰她。

    “我們族的狐狸阿姨下崽,都是一窩一窩的,很快就生完了,能生七八個呢!”

    “你只生一個,有什麼好怕的。”

    對於這樣的安慰,懷音抽了抽嘴角,不去看那隻蠢狐狸。

    她怕自己忍不住揍它。

    君故適時握住了她的手,其實神尊大人也有些忐忑。

    這是數萬年來,他第一次迎接自己的子嗣,說不出是個什麼感覺。

    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

    山上的人沒一個有繁育後代的經驗,九尾伸着爪子建議從狐族將她奶奶請來。

    懷音本不願答應,九尾已經很不靠譜了,不知道它奶奶又是個怎樣的個性。

    她有些怕自己無福消受。

    但君故卻出人意料地同意了。

    懷音用控訴的眼神看他,君故只是摸着她的腦袋安慰,“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九尾口中的奶奶是個很慈祥的老人,臉上佈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

    雖然是狐族的長老,卻沒什麼架子,來之後便只是問了懷音腹中胎兒的情況。

    然後便着手準備了接生的事宜。

    對於自家孫女要給這未出世的小嬰兒當神獸這件事,竟提也未提,似乎半點不在意。

    這倒是讓懷音很是詫異,要知道靈獸大多都是驕傲的。

    絕不會平白無故認主。

    但她旁敲側擊的詢問時,白芷只是淡淡笑了,“小鈴能跟在您身邊,是一種福分。”

    “我並不怨恨,也十分慶幸,您的女兒,想必會跟你一樣,是一個好的主人。”

    白芷便是九尾的奶奶,也是當今狐族一脈的長老。

    懷音也是此刻才從她的嘴裏得知,九尾的名字,叫做白鈴。

    姓白,那便屬於青丘一族,上古福地。

    即使是懷音,也從不曾踏足那樣的地方,那些靈物守在一寸方圓之地,與世隔絕。

    從來是跟凡間的修士沾不上什麼關係。

    從古至今,有多少人,想要得到青丘九尾狐的認可,可卻從沒有一個人真正收付其中的神獸。

    可見其傲慢。

    而就是這樣傲慢的狐狸,卻巴巴跑到了懷音的面前,舔着臉說我要認你的孩子爲主。

    還無所不用其極的撒潑打滾。

    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祕,實在讓人好奇。

    可知情者不願多說,懷音也不想過多追問,引起別人的戒心。

    總歸若是她們真有所求,到時候也會說出來。

    九尾白芷的手藝,可比君故好上許多,有她在,懷音也終於能換換口味。

    在臨近生產的一個月裏,懷音臉上又圓了一圈,看起來竟像是嬰兒肥。

    臨盆的那一日,懷音剛見了紅,還有些發懵不知所措。

    白芷便趕緊將人扶進了房間躺下,又讓君故去準備燒開水,趕走了搗亂的白鈴和大老虎。

    雖然懷音的真身是一條龍,但此刻終歸是人類的軀體。

    修者生子與普通凡人沒什麼兩樣。

    要經歷漫長又痛苦的折磨。

    懷音躺在榻上,很快便感到了下腹綿密不覺的疼痛,如針扎般。

    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歇。

    死死咬住了脣,懷音本不打算呼痛。

    她從前也是經歷過無數歷練,本覺得這點疼痛還能忍受。

    但隨着肚子被拽住收縮又拉扯,鈍刀子割肉般,終於是忍不住叫出聲。

    君故遠在柴房裏燒水,聽到懷音的痛呼,手忍不住微微顫起來。

    從前若有人敢說神尊殿下心神不寧,連手都會害怕到發抖。

    君故絕對會將這人吊在落日崖三天三夜。

    可當真的面對懷音分娩的這一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真的會害怕。

    那種恐懼到無以復加的感覺。

    君故不願意再想,匆忙又打了一桶水,倒進鍋裏燒熱。

    這原本能用法術完成的事情,他如今卻想自己動手。

    或許此刻只有多做些事情,才能壓抑住心中的恐慌,讓他感覺不那麼害怕和擔憂。

    白虎扒在窗戶上,正在和翻肚皮的九尾打賭。

    “我猜是個女孩,我家主人愛喫辣,凡間都說酸兒辣女。”

    對於這個猜測,白鈴嗤了一聲,表示了反對,“昨兒還吃了一大盤山楂,看得我牙酸。”

    “阿音肚皮還是尖的呢,我奶奶可說了,懷的定然是個大胖小子。”

    兩隻神獸爭論起來,吵得面紅耳赤,誰也不讓誰,似乎下一刻便又要幹起仗來。

    房間裏的懷音正因爲胎位不太正,一直疼得發出悶悶的哼聲。

    聽到門外兩個鬧聲震天,白芷揉了揉眉心,終於暴怒。

    白鈴和大老虎你抽我一巴掌,我薅一把你的毛,打得正不亦樂乎。

    旁邊的門卻驟然開了,一個穿着衣服的人身狐狸頭雙手叉腰,衝到了兩隻靈物身邊。

    伸出雙手握緊,各往兩個傢伙頭頂狠狠錘了一拳。

    白虎和九尾瞬間疼得哀嚎,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又雙雙被拎住了後頸,往花圃裏一砸。

    整個身子都被埋進了厚厚深深的泥土裏,只露個脖子在外面。

    兩隻神獸面面相覷,還沒來得及討饒或是道歉,那人身狐狸頭的傢伙又風一樣衝進房間。

    “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白虎吞了口口水,有些不知所措,“那,那是誰啊?”

    九尾搖了搖頭,晃落了頭頂的一片枯葉。

    比起一臉懵逼的白虎,它倒是淡定很多,畢竟從前經常被這麼教訓,早就習慣了。

    “那是我奶奶啊。”

    雖然化身成了人類的模樣,但每當生氣或者憤怒的時候,又會不由自主現出了狐狸腦袋。

    他們凡人管這個叫什麼來着?

    好像叫做露馬腳!

    雖然它們是狐狸而不是什麼馬。

    九尾裝模作樣地科普着,而白虎似懂非懂。

    兩個人原本還像兩隻氣急敗壞的公雞,如今成了難兄難弟,氣氛又詭異地和諧起來。

    至於爲什麼不從花圃裏出來再聊天......

    當然是因爲白芷奶奶提前便施加了咒術,封印了兩隻的修爲。

    讓他們只能被埋在泥土裏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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