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山門守了這許多天,根本沒來得及收拾。
便又成了這副樣子。
而如今戰事在即,便更沒有機會了。
青逾倒沒覺得此時的自己有什麼不同,他緊緊皺起了眉頭。
不知道這場戰爭到底會死多少人。
玄吟真是個瘋子!
幸虧當初師尊將他封印在冰湖裏,只要師尊回來,一切都還能挽救。
青逾對君故有着絕對的信心。
他們此時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因爲光明終將會驅走黑暗。
“給老子笑一笑,你這表情,好像我會死一樣。”青逾扯了扯霜寒的臉皮,有些嫌棄。
山下的各仙門若是一動,他便要立刻帶着未受傷的弟子們迎戰。
臉上的那條疤,便是在上一次的戰鬥中留下來的。
倒也不是青逾實力差。
天外天自然算是個大宗派,有無數人想加入,奈何收徒的要求十分嚴謹。
如今山上精銳滿打滿算,也僅有數千名。
可圍在他們山門口的,卻是數以萬計的修者,即使是一人一口,也能咬死他們所有的精銳。
青逾臉上的疤,便是被蒼狼門門主厲強、截仙教教主藍田玉、孔雀樓樓主花滿天聯手打傷的。
當然那三個傢伙也沒能討到什麼好處就是了。
這還只是一些仙門的門主,出手倒還是講究些規矩。
等到山下那一幫人真的不管不顧,一窩蜂衝上來,怕是真的會一場惡戰。
霜寒想想,便覺得後背有些生涼。
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受傷,自己變得膽怯了。
還是失去了師尊的坐鎮,變得憂心忡忡。
總之,這位曾經的劍尊,第一次嚐到了恐慌的滋味。
聽着大師兄的吐槽,霜寒到底不想讓他擔心,於是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
青逾:......
更難看了。
玄吟終於做出了一個決定後,便對着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些事情。
原本按下不動的各大仙門終於得到了一個命令,紛紛摩拳擦掌,等到着夜晚的來臨。
他們一早便想推翻天外天了。
這個曾經的第一仙門,和那高高在上總是俯瞰衆人的神只,都讓他們不爽。
人總是捧高踩低和酷愛落井下石的。
當天外天這個百年的招牌即將被人摘下踩踏的時候,他們都想踩上一腳。
將神拉下神壇,這是一件多麼讓人激動的事情。
當夜晚來臨的時候。
整個天外天的山上都是一片燈火通明和廝殺的聲音。
刀槍劍戟和各種法術紛紛上陣。
半空中不知道飛着誰的殘肢,一刀下去,不知道又是誰血濺五步。
天外天的弟子們也殺紅了眼,本來秉承着都是同道,處處手下留情。
可面前這些瘋狂和貪婪的人卻未給他們留半分情面。
虞歸握着大刀,滿身血跡,赫然立在其中。
他雖來自聽雪樓,卻也是書院的弟子,自然會維護自己的一席之地。
而聽雪樓,也是僅剩了幾個,堅守正道未曾背叛的仙門之一。
前世聽雪樓既能悍不畏死,與魔族抗爭到最後一秒,今生自然也傲骨嶙峋。
虞歸再次將一個修者攔腰斬斷時,未曾掌握好角度,溫熱的鮮血盡數噴在了眼睛裏。
下意識閉上眼的少年,根本沒能意識到身後逼近的危險。
就在這時,有個嬌小的身軀撞了上來。
虞歸擦乾眼睛裏的血時,阿槐的手裏拎着一把小匕首,正有些嫌棄地垂落刃尖的血液。
高大的器靈正站在她的身後,滿懷戒備,爲他們守住了一片空間。
這是葉桐留下的半神之器兵解。
在她離開後,幾經輾轉,又落在了阿槐的手裏。
短小尖銳的匕首,倒很適合她這樣嬌小的身軀,用得順手,阿槐便將之劃爲了自己的所有物。
虞歸還有些愣神,阿槐卻不滿地皺起了眉頭,狠狠踢了他一腳,“想死不成?”
這一腳倒是讓少年很快回過神來。
看着阿槐在人羣中靈活的身影,他忽然生出了無限勇氣。
連那小傢伙都不曾害怕,自己又有什麼可畏懼的?
不過一死罷了。
即使是死,他們也絕不會後退一步,誓死扞衛仙門最後的尊嚴。
這一夜,曾經青翠欲滴的山脈,幾乎成了一座屍山。
不是正邪之間的爭鬥,而是心懷正義和心懷惡意的人,在挑撥下的一場惡戰。
山上的是擁護神只的正義存在,而山下的,曾經也心懷光明,卻最終遁入了黑暗。
這是一場沒有贏家的戰鬥。
當天空微微泛白的時候,這場戰鬥終於接近了尾聲。
天外天的弟子們已經沒有了什麼還手的力氣,握着刀劍的手都在止不住發抖。
如今的他們,甚至施不出什麼法術,只能提着手中的武器木然地揮砍。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然後倒下。
旁邊的偷襲者瞪着眼睛,興奮終於能將人俘虜,而旁邊眼紅的人則開始哄搶。
他們並沒有殺死天外天的任何一個弟子。
只因這些人能帶來更大的價值。
龍尊可是承諾過,這其中的一個弟子,便能換取一整瓶修爲丹。
這簡直可以讓聖人瘋狂。
修真界多少人爲了提升修爲願意鋌而走險,如今大好的機會放在眼前,又有誰能放棄?
青逾站在高處,他不知道自己刀下斬了多少人,卻知道自己似乎真的護不住這些弟子了。
護山大陣已經被攻破,這裏很快便會被那些喪心病狂的背叛者佔據。
而他們,似乎必敗無疑。
青逾看着眼前這一片屍山血海,眼眶有些泛紅,這還是千百年來,他第一次遭遇這樣的困境。
他從懂事起,君故便冷着臉告訴他,他今後是天外天的掌門。
這山上的一切,都是他要守護的。
可今天他卻看着這片土地被人踐踏,被人侵略。
他什麼也做不了嗎?
不!
青逾手一揚,將手中的長刀狠狠插在了白玉石階上,雙手結印,用最後的靈力鑄就成結界。
這便是他能爲弟子們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燃燒自己僅存的修爲,化爲保護弟子們和仙門的屏障。
他還在這裏,便絕不會讓任何人踏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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