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霆對我沒有一點感情,我早該知道的。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明明已經失望了那麼多次,明明知道我和孟歡之間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孟歡。
我到底在期待什麼?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
“言霆!你怎麼能打姐姐呢?明明就是我不好,說了讓姐姐生氣的話,姐姐就算要動手打我也是應該的……”
孟歡一副嬌弱的樣子擺在了明面上,我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像斷了線的珍珠。
這樣的女孩子哭起來的確是讓人憐愛的,江言霆也不例外。
我看着越聚越多的同事,聽着他們對我指指點點,忽然之間我就覺得好像這一切也沒有那麼說不過去。
是啊,在所有人眼裏我只不過是個想爬上江言霆牀狐狸精,是個恬不知恥的第三者,就算被打了也是活該。
不過說起來也的確是這樣,只是他們都猜錯了一件事,我不僅爬上了江言霆的牀,還不止一次,我甚至還爬上了江家的戶口本,爬到了江家少夫人的位置。
等到江言霆呵斥了圍觀的同事,我纔看見他向我一步步走來,那個眼神我想我這輩子也不會忘記。
陰冷、厭惡、絕情的可以讓人崩潰。
“孟湘,我警告你,以後離歡歡遠一點,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對她動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種威脅的話他只會在我耳邊說說,在江言霆眼裏,孟歡是那麼純粹的一個人,甚至於連這種話他都不敢讓孟歡聽到。
我忽然想笑,也真的笑出聲了,“江總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我只是在您手下打工而已,至於我的私人關係,還輪不到您插手。”
就像江言霆知道我的命脈所在一樣,我也知道說什麼話能激怒江言霆。
“不過也是,還是祝您和孟歡百年好合,”我笑眯眯地看着孟歡,又不忘補上一句話,“早生貴子。”
說完我也沒打算在這裏多留,沒走兩步就聽到江言霆喊我的名字,而這一次我壓根兒不想再搭理他。
轉眼過了兩天,我被帶到了一個商業宴會上,雖然還是以江言霆祕書的身份出席,但是很顯然,江言霆是來把孟歡介紹給其他人認識的。
以我和孟歡七八分相似的長相,不少人會把奇怪的目光投向我,我巴不得一個人自在,至於那些眼神,就全當做沒看見。
“孟湘。”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回過頭,果真看見了江縝。
“江大醫生原來也會來這種無聊的地方。”我嬉皮笑臉的看着江縝,又放下了手裏裝模作樣的酒。
他顯然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只是向我伸出手,我只能把酒杯交給他,“放心好了,沒喝。”
可江縝看我的眼神卻是不敢苟同。
“你注意到了嗎?”江縝的目光落在江言霆身上,依舊是厭惡到極致的眼神,其中卻雜糅着些許複雜。
“看見了啊,看見了能怎麼樣?難道要我拿着結婚證衝上去跟其他人說我是他妻子?”這句話裏有多少是自嘲,我不知道。
但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我說出這句話以後,江縝看着我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憐憫。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擺擺手,“就算是以後離開江言霆了,我也能活的很好。”
“是嗎?”江縝顯然不太相信我說的話,“既然是這樣,你又爲什麼不告訴江言霆你得了胃癌?不管怎麼說,也好歹能跟他離婚,至少接受治療。”
這種話題不出意外總是沉重的,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只能自顧自垂下頭,不知道自己在看哪裏。
然後我聽見他緩緩嘆了口氣,告訴我沒必要這麼委曲求全。
“沒關係。”我笑的沒心沒肺,只是感覺自己臉上溼漉漉的,眼前是江縝遞給我的紙巾,我一邊擦着眼淚一邊用那種全天下沒什麼可以讓我怕的語氣繼續說。
我說這是我的債,是我欠江言霆的,我該還,所以這些苦我也該喫。
然後江縝沉默了,他沒跟我說話,我們之間的氣氛一瞬間凝固到冰點,我看着他的嘴一張一合,欲言又止。
如果不是周圍的聲音還在我腦子裏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響,可能我會以爲自己失聰了。
過了很久,他忽然長嘆一口氣,轉身去給我拿了點對胃有好處的食物過來,“隨便你吧,這種事我也不能強求。”
我一邊喫着他給的東西,一邊點點頭,分明跟我差不多大的人,說起話來偏偏老氣橫秋,就像無數長輩對小輩念念叨叨一樣。
“但是有一點我要告訴你,你的胃經不起折騰,不管怎麼樣,要先照顧好自己,纔有力氣折騰。”
我擺擺手表示知道了。
在我沒有注意的地方,我沒發現江言霆的目光一直定在我身上,深邃陰沉,好像含着什麼情緒一樣。
正當我喫的津津有味時,我聽見一陣驚呼聲,尋聲看去,孟歡像是喫東西不小心噎到了,江言霆很貼心的給她遞上一杯果汁。
這一幕格外刺目,我不想多看,而後又是一聲驚呼,孟歡踮起腳尖,紅着臉在江言霆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江言霆像是格外詫異,我只是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他們。
紅着臉的孟歡,滿眼溫柔的江言霆,以及周圍一圈討好或是起鬨的人羣。
總之一切的喧囂都與我無關,在這場宴會里好像只有我自己是孤獨的,只有我的身邊充斥着竊竊私語和惡意的揣測。
“看傻了?”江縝有意隔斷我的目光,他緩緩靠近我,臉上的神色嚴肅的可怕,“孟湘,你最好不要陷得太深。”
我只是呆愣愣的點點頭,也不知道是在騙他還是在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