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胡亂點點頭，離開病房之後我忽然發現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在大街上逛了幾圈，等風吹紅了眼，吹冷了心，好像才能藉此收拾好情緒去找江縝。
我把陸溪帶來，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安頓在哪裏，只能先借住在江縝家裏。
這個點時間不早了，江縝打開門看見是我顯然嚇了一跳，“怎麼這麼晚還往這邊來？外面那麼冷，你身體又沒好全。”
他一邊說一邊讓開，陸溪正拿了碗筷出來，我看見陸溪只覺得心裏一片柔軟。
在我生命最黑暗的時候是陸溪爲我出頭，可也因此失去了雙腿，我本以爲她會埋怨我，但也並沒有。
趁着陸溪回廚房拿碗的空檔，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江縝，我想把陸溪接出去住，在你這裏也住了那麼多天了，再住下去太麻煩你了。”
江縝皺起眉，顯然是對我太客套不滿，“你現在又在江言霆手裏工作，如果把陸溪接出去他說不好還是要爲難你，況且我這裏也安全很多。”
我知道江縝說的有道理，可我不知道自己欠江縝的人情該怎麼還。
“那這樣吧，我每個月給你打筆錢，雖然不多，但總不能在你這兒白喫白喝。”我說着把一張卡交給江縝，“這是我一點積蓄，陸溪在你這裏恐怕要住不少時間，裏面有多少錢我也不知道，如果少了記得跟我說。”
江縝對我的好可能都源於他對江言霆的厭惡，又或者可能是因爲我在他眼裏太可憐了，但我自問不能這麼心安理得的接受江縝施捨一樣的示好。
江縝倒是沒有拒絕，只是一直盯着我，然後長長嘆了口氣，“孟湘，你這又是何必呢？對江言霆可以什麼都不要，對我反而分的那麼清楚。”
我苦笑一聲，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不能說是我還愛着江言霆吧？
“就是關係越好才越要分清楚，”我看着江縝收下了那張卡這才鬆了口氣，“這樣我也能安心一點。”
江縝笑了一聲，眉梢挑了挑，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些說不出的無奈，“既然你把我當朋友，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我只覺得額角青筋突突的跳，直覺告訴我他這一步得寸進尺絕對不是什麼好問題。
“你這一年多去哪裏了？爲什麼回來的時候搞的一身傷？江言霆用出差敷衍別人，可敷衍不了我，我給你做檢查的時候你身上還有很多致命傷，能活着回來就是個奇蹟。”
江縝的語氣不算沉重，可我就是被他幾句話說的鼻尖一酸，“也沒去哪裏，就是出了點意外，都過去了。”
對於曾經那些事，我並不想跟江縝多說，多說無益，況且就算告訴了江縝，他也不能對江言霆怎麼樣。
江縝沒有再說話，只是一直看着我，我被他盯的發毛，一隻能側過頭當做什麼也沒看見。
我點點頭，也不打算再回去。
喫飯期間，我能感覺到陸溪的眼神頻頻在我和江縝身上飄來飄去，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等進了房間，陸溪跟在我身後把房門關上了，一臉嚴肅的看着我，“我有話問你。”
陸溪本來就長的可愛，就算是嚴肅的表情看起來也像小孩裝生氣，“你跟江縝什麼關係？”
我一愣，完全沒有想到陸溪會盤問我跟江縝的關係，真要說起來，我也不知道我跟江縝現在的關係是不是單純的醫患關係。
“算是朋友吧。”我不大確定，江縝有沒有把我當朋友我不清楚，但對我來說除了陸溪，似乎也只有江縝能讓我敞開心扉。
陸溪只是死死地盯着我，過了很久她忽然嘆了一口氣，“我說真的，孟湘姐，你要不乾脆嫁給江縝好了，他人挺不錯的，真的。”
我有些詫異，陸溪纔在江縝這裏住了幾天，就被收買了。
“我跟他不會有發展的，”我笑着拍了拍陸溪的臉，“倒是你，這麼操心我幹什麼？”
陸溪格外不滿，撅着嘴數落我，“你讓人操心啊，還是說你其實喜歡的是江言霆？”
這個時候提起江言霆很顯然會把話題聊死，我有些尷尬，就好像心思被人看穿了一樣。
“我喜歡誰不重要，倒是你，這麼幾天就被江大醫生的柔情蜜意攻下來了？這麼替他說話。”
小姑娘的心思果然很容易被帶跑，聽到我這麼說，陸溪也笑了，“得了吧，我還早着呢。”
這一晚上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的扯了過去，到最後我和陸溪誰也沒有再提起江言霆，雖然到現在我們甚至心知肚明，但陸溪不說，我也當她不知道。
接下來的日子跟一年多以前沒什麼出入，除了日常交際就是應酬，偶爾江言霆興頭上來的時候還會對我好點。
偶爾回醫院去看看半死不活的孟歡，我甚至都覺得未來幾十年我的生活可能就這樣了。
我只能盡己所能把自己收拾的好看一點，至少不像以前那麼憔悴，日子一久，在別人眼裏我過得也還算不錯。
有些時候好到我懷疑這一年多的經歷可能就是個夢。
但自我欺騙從來就不長久，在下班之後撞見沈奕周，看着他不太自然的臉色我一時有些茫然。
“上次的事，我還是想跟你道歉，”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是我被柯雨丟在洗手間時撞見一次沈奕周，那時我的臉上還留着一塊疤，“那次是我不對。”
他囁嚅了半天，然後又擡起頭看了我一眼，“我還是習慣你好看的樣子。”
我只是微微一笑，他不是習慣我好看的樣子，是喜歡，人都是視覺動物，我就當上次的事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