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老實點吧,還能少受點罪。”他笑了一聲,又轉身離開了。
是李醫生。
怕又是她那個什麼實驗室研發出來的藥劑,但這一次我來不及反應,藥效發作的很快,我開始渾身顫抖,就算是伸長的時候,也夠不到牀邊的呼叫鈴,渾身上下傳來巨痛。
我只覺得胃部一陣抽搐,渾身上下的骨頭好像都要碎了,胃裏一陣翻涌,終於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很快我就開始呼吸不過來,好像下一秒就要背過氣去,我強迫自己試圖坐起來,可牽扯到傷口的時候,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夠到呼叫鈴的,在意識迷茫間,我只覺得自己的視線忽然清明,很快又黑了下去,瞬間不省人事。
痛,好痛,感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燃燒,又好像有人拿釘子一根一根釘在我身上,每一根骨頭都要被碾碎一樣,特別是胃,止不住的抽搐,疼的不像話。
我不停的強迫自己醒來,可耳邊除了儀器的滴滴聲,眼皮猶如千斤重,無論如何都擡不起來。
聽見耳邊傳來陸溪模模糊糊的哭聲,偶爾還能感覺到自己在移動。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少天陸溪就守在我牀邊,臉色蒼白,看起來已經像很多天沒有打理過了。
“你醒了!”陸溪的眼淚幾乎是一瞬間就流了下來,她像是想抱我又怕碰到我的傷口,動作硬生生止在原地。
我看見她按了牀頭的呼叫鈴,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再眨眨眼睛才發現有哪裏不對勁,我能看見了,雖然並不是很清晰,但比之前的模糊要好的太多。
門口忽然闖進了一個人,是江言霆,他的下巴已經冒出胡茬,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憔悴。
陸溪看見江言霆出現忽然變得格外暴躁,她抓起旁邊的果籃就往江妍婷身上砸,可卻因爲坐着輪椅行動不便,只能指着江言霆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哭,嗓子都沙啞了不少。
“你還來幹什麼?看笑話嗎?你來看看她有沒有死嗎?三天!整整三天!她在ICU和手術室來回去搶救了四次!”陸溪說着說着哽咽一聲,像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江言霆卻格外反常,沒有拉下臉色,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
很快他開口了,聲音就好像老舊收音機裏已經生鏽的齒輪,“你有胃癌這件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我囁嚅了半天,忽然笑出了聲,牽扯到腹部的傷口,疼的厲害,“我告訴你有用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多次我不能喝酒,一滴酒都不能沾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好多次我有胃病嗎?我不是當着你的面喫過好多次藥嗎?”
告訴過他好多次,甚至讓他撿到過我的藥瓶,可是他一個字都不信,甚至當初還讓那羣女人對我拳打腳踢。
到現在,他卻站在我的病牀前面質問我爲什麼不告訴他?
我只覺得格外疲憊,喉間翻滾着一陣腥鹹,整個人都扛不住了,吐出一口血又昏迷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再醒來的時候我甚至連自己昏迷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麼都不知道。
耳邊儀器的聲音聽的我腦袋疼,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卻發現已經結痂拆線了。
再一看手機有些恍惚。
三個月了,應該說是三個多月。
我閉着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聽着門口傳來的動靜並沒有睜眼,我現在誰都不想見。
特別是當我眯起眼睛看見站在那裏的是江言霆時,一瞬間各種複雜的感覺涌上心頭,我只覺得胃裏一陣翻涌,苦笑一聲。
搞不好又要像上次一樣咳一口血,再睡三個月。
但是這一次沒有,江言霆只是站在原地,他一點一點的走過來,最後坐在我牀邊,語氣格外低沉,“醒了就睜眼,你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一點都沒有被拆穿之後的尷尬,只是睜開眼淡然的看着江言霆,老實說,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
“陸溪他們呢?”我輕聲開口。
很快我就看見江言霆臉上的表情像是有些激動,原本沉穩的樣子也裂了一道縫,“陸溪陸溪,你現在只認識她了是嗎?誰在這裏呆了這麼多天,你不清楚嗎?”
我看着江言霆的樣子心裏掀不起一絲波瀾,“江總在問一個昏迷的人知不知道照顧自己這麼多天的人是誰?你不如去找個農場問問裏面的母豬會不會上樹?”
江言霆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就在我以爲他會爆發的時候,他卻只是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來一個碗,又把我扶了起來,我看見裏面的粥只覺得胃口全無。
“先喫點東西再說。”他的語氣格外聲音,調羹到我嘴邊的時候我緊緊抿着脣,壓根就不想搭理他。
江言霆不是個會伺候人的,說了兩句狠話,見我沒有反應,他終於像是放棄了,乾脆利落放下碗,“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要見陸溪。”我擡眸看着他,窗外傳來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我只覺得屋裏的溫度格外低。
明明已經到夏末,氣溫也應該是燥熱的,可我只覺得從頭到腳冷到了骨子裏。
江言霆看了我很久,終於站了起來,把門打開了。
陸溪就在外面,這是我沒有想到的。
小姑娘抹着眼淚問東問西,我卻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江言霆,後者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有些多餘,略微煩躁的皺起眉,轉身大步流星離開了。
“我沒事,現在好多了。”我笑了一聲捏了捏陸溪的臉,這小丫頭恐怕是因爲擔心我都沒怎麼喫飯,看着都瘦了。
“你嚇死我了,怎麼說昏就昏了,你現在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