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剛剛翻身下馬便看到小院外有兩道人影在那兒焦躁不安的走動着。
“主上!”
“將軍!”
見徐陽翻身下馬,小院外那兩人立馬快速的迎了上來。
“進來吧。”
徐陽深深的看了一眼王大發與鄒大爲微微點了點頭。
書房內。
徐陽端坐於太師椅上,手捧着一盞熱茶靜靜的傾聽着。
黃家鎮遇襲戰的種種細節,王大發、鄒大爲二人早已上書給了徐陽。
但,信紙再大,又能承載多少內容?
終究是沒有親身經歷者口述來的詳細。
片刻後。
聽完完整來龍去脈的徐陽微皺着眉頭沉思少許。
將茶盞中早已冰涼的茶水一飲而盡。
“犧牲士卒的撫卹做到位了嗎?”
徐陽放下茶盞目光看向鄒大爲。
此一戰,鄒大爲部名存實亡。
鄒大爲眼眶微紅的回答道:“回將軍,按照您的吩咐,全部按照軍中最高規格處理的。”
徐陽微微嘆息一聲開口說道:“去城內尋個先生,選個好日子,請他們入英烈閣。”
“哐當”一聲。
鄒大爲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砸向地面。
再度擡起頭時,固然一言不發,但眼神中的感激之色卻溢於言表。
一句簡簡單單的請他們入英烈閣。
便代表了徐陽對於他們犧牲的認可。
要知道。
英烈閣,可是一個仍在徐陽之上的地方。
亦是飛虎軍薪火相傳的象徵。
入英烈閣,對於犧牲士卒而言,不吝於入那飛虎族譜。
若是有朝一日。
飛虎軍真正的飛黃騰達。
入英烈閣者,定當享萬民香火。
“起身。”徐陽目視前方緩緩開口說道。
回過神來的鄒大爲再度重重叩首。
口中高呼:“請將軍治罪。”
“何罪之有?”徐陽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請將軍治屬下領兵不利治罪。”
“亦請將軍治屬下擅自擊殺大元帥府來人之罪。”
鄒大爲額頭觸地大聲高呼。
一旁的王大發則眼觀鼻鼻觀心,盡最大的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其心中,對鄒大爲的請罪則很不以爲然。
請罪,無非是圖個心安罷了,誰人不知主上脾性?
果不其然。
徐陽冷笑一聲大聲道:“起來!”
鄒大爲聞言不敢反抗,緩緩站起身,面上不知何時掛上了兩道淚痕。
“領兵不利之罪?”
徐陽冷笑着緩緩起身。
踱步於鄒大爲身前靜靜的盯着鄒大爲的雙眼。
直看得鄒大爲眼神閃躲。
重重的拍了拍鄒大爲的肩膀。
緩緩道了一句:“回去之後,軍法、軍規,各抄十遍,明日遞交給趙萬石。”
話音落罷。
徐陽再度回到主位上爲自己續了一杯茶水。
一旁的王大發眼角掃了掃徐陽,隨即掃向一旁呆若木雞的鄒大爲。
一想到鄒大爲是自年後開始學習的識文斷字這一事實。
王大發險些笑出聲來。
“想笑便笑。”
徐陽放下茶盞靜靜的看向一旁的王大發。
王大發瞬間起身抱拳彎腰道:“屬下不敢。”
“笑一笑罷了,有何不敢?”
徐陽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緊張的王大發。
一時間,王大發不由得將頭顱更加低垂了起來。
“回去後自己抄寫十遍軍規、軍法。同樣與明日呈交給趙萬石。”
“遵令!”
“可知爲何讓你抄寫?”徐陽反問道。
王大發猶豫片刻回答道:“屬下知罪。”
“何罪之有?”徐陽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在明知黃家鎮設有埋伏,仍未能第一時間偵查出敵人動向此爲罪一。”
“在雙方交戰之後,未能及時清除房舍敵人,造成騎卒傷亡過大,此爲罪二。”
王大發低下頭緩緩認錯。
徐陽靜靜的看着王大發緩緩搖了搖頭。
“這些是罪過,但並不是最大的罪過。”
“你所犯下最大的錯誤便是心急。”
“可還記得黑衣衛第一準則?”
王大發聞言迅速回答道:“記得。”
“膽大心細,沉着冷靜。”
“你做到膽大心細、沉着冷靜了嗎?”徐陽面無表情的反問道。
低垂着頭顱的王大發看不清臉色。
但那耳根,不知何時早已羞愧的一片通紅。
“沒.....沒做到。”
“回去好好覆盤一下黃家鎮遇襲一事,過幾日寫一份覆盤交給趙萬石。”
“遵令。”王大發擡起頭滿臉通紅的大聲迴應道。
徐陽目光再度看向一旁早已回過神來的鄒大爲。
平靜道:“你也是,同樣寫一份覆盤交給趙萬石。”
黃家鎮一戰,之所以損失如此慘重。
張安國一系的黑火器打了飛虎軍一個措手不及確實佔據大頭。
但,若是黑衣衛與騎卒的配合能夠更默契一點,在發現二樓房舍黑火器的第一時間便派出黑衣衛上前清繳呢?
若是黑衣衛事先查探好敵軍的位置呢?一開始的十餘人是否便不用死了?
歸根結底,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使得二人全部心急了。
當然。
不可否認,此時的徐陽亦有紙上談兵的嫌疑。
但,多覆盤覆盤,終歸是好的。
誰能保證黃家鎮一事此後便不會再發生了?
“退下吧。”徐陽微微擺手。
王大發、鄒大爲二人恭敬行禮緩緩退下。
當二人即將邁出房門之際。
徐陽端坐於太師椅上漫不經心道:“還有,最後出現的那些黑衣人明明是先前襲擊我軍的賊子。”
“何來的大元帥府之人?”
此言一出,算是爲鄒大爲亂刀砍死耿卓一事,下了定論。
事後無論大元帥府如何調查,飛虎軍軍內必須保持言論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