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一看，是醫院發過來的一條通知。
看完這一條通知後，瞳孔微微放大，心臟狂跳起來：這一次偉大勝利的最大功臣，零，似乎……病危？！
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
他一連閱讀了這條通知好幾次，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從凳子上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中央醫院。
……
在中央醫院大門口，張然看到了周成峯。
周成峯的工作很忙碌，現在有太多太多的政務要處理。
但這一次出現在了這裏，說明事情真的到了有些糟糕的地步了……
周成峯依舊是一貫以來面無表情，但眉宇間彷彿有一團烏雲，有一種印堂發黑的既視感。
他沒有子女，其實有點將零當做女兒看待的。
周成峯嗓音低啞的說道：“零……變成植物人，有進一步死亡的風險。”
兩個月醒不來，其實說地難聽一點，便已經是植物人了。
當醫院正式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張然愣在了原地，全身的肌肉僵直，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把自己的肺部堵住了一樣，說不出的難受。
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過了好半晌，他才輕輕地打開房間門，動作之小心有點擔心驚醒沉睡的姑娘。
可憐的零，在醫院中躺了兩個月的時間，消瘦了不少。
爲了相應的治療，還做了開顱手術，漂亮的雙馬尾也被剪掉了。
哪怕請了最好的護工，長期臥牀，依舊對身體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
她看上去好瘦弱，一米七的個頭，可能只有七八十斤的樣子，而原先有一百斤。
原來又白又嫩水靈靈的皮膚，就像焉掉的小白菜一樣，顯得有點兒乾癟了。
一位專門負責治療的腦科醫學主任，接待了張然等人。
這位女醫生嘆了口氣,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老老實實說真話,她愁眉苦臉地解釋道：“最近已經多次出現了高危風險。”
“各項指標全都不怎麼樣,原因是大腦出血後，顱內多處受損，特別是延髓受損,我們目前的技術手段無法治療。全靠櫻井的鮮血吊着一口氣。”
延髓的主要機能是調節內臟活動，許多維持生命所必要的基本中樞都集中在延髓,這些部位一旦受到損傷,常引起迅速死亡。
“櫻井的血液,能夠給人帶來再生能力，但關於大腦的一些東西,是沒辦法快速修復的……或者說修復起來沒有損傷的快。所以病情一直在慢慢惡化，在未來，可能有死亡的風險。”
張然沉默了片刻：“還有多長時間？”
“按照我們的經驗,可能……一個月吧。”
“如果長期輸血,能堅持地更久一些,一個月1000毫升以上的新鮮血液,能讓她長期存活，但能不能醒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張然再一次沉默了,回過頭，看了櫻井一眼。
短髮姑娘有點緊張，低着頭,雙手抓着衣角，一言不發。
一個月1000毫升,那是要把她給榨乾啊。
獻血的標準是半年400毫升，這樣纔不會損害身體,超過這個標準……
張然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不可能犧牲一個去拯救另一個。
更何況也沒辦法醒來，只是延長生存時期罷了。
過了半晌，纔不甘心地問道：“真的沒辦法了嗎？”
他知道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但就像其他的絕症患者親屬一樣，試圖找到一根救命稻草，緊緊抓住。
周成峯也沒有說話，黑着一張臉。
這位主任醫生斟酌了一會,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她的雙眼失明瞭，因爲視網膜大出血而失明……現在的技術手段，也沒辦法治療。唉,對比植物人甚至死亡，眼睛失明也算不上什麼了。”
張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感覺自己莫名有點委屈。
他有點後悔，當初把零給派出去執行任務了。
但事已至此，改不了結果……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賺的還是虧的，不把零派出去，派遣其他的人，更多的軍隊，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甚至連一點科技遺產都得不到，都是大概率事件。
畢竟在那種場景當中，人多也沒有任何意義，這麼大的地震，普通人站都站不穩，還有大量的吞噬者納米集羣。
沒有果凍帶來的保護，海量的納米集羣分分鐘就把部隊給消滅了。
從集體的角度，肯定是賺的，結果好到不能再好了……
所有的損失，包括士兵的犧牲，都是能夠接受的！
現在的人類文明，正在盡力消化這筆科技遺產，正處於科技騰飛的前夕，只需要一段安穩的時間，就能把這一筆遺產給消化掉。
但現在，跟了自己最久的妹子，突然間要沒了，從個人的角度……這種委屈感一下子涌了上來，讓他有些抵擋不住，心中酸酸的，情不自禁想要落下眼淚。
“殿下。”櫻井輕輕拍着他的後背，低聲道，“要麼我再給她輸點血……”
張然自認爲自己是個好人，但不是那種，爲了人類文明能夠犧牲全部的聖人……
他坐在椅子上，搖了搖頭：“她的童年其實也蠻慘的，父母都是吸毒的，精神有點問題，把她賣給了人販子……”
“然後，我把她給買了下來。”
“不管失憶還是雙眼失明，我們都會好好照顧她的……她已經立下這麼高的功勞了，崑崙山政府就算養她一輩子也是賺的。”
“但她怎麼就醒不來了……雙眼失明能夠治療嗎？唐教授那邊研究了這麼久，都沒有研究出什麼東西嗎？”
站在一邊的櫻井，也是第一次看見張然露出這種悲傷的表情。
雙眼失明對比死亡，其實也沒什麼了，但殿下既然這樣問了……
她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現在還不能治，不過西巴迪文明的遺產，倒是給出了一些新的研究方向。西巴迪人的生物學也同樣比我們先進了100年，基本上實現了3D器官打印技術，來延長自己的壽命。”
“所以我覺得重新修復視網膜，還是有可能的……至於大腦的修復，我也不清楚。”
“如果只有一個月的生命……”
很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