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盯着這個乞丐,兩方很快就碰上了面。

    距離這麼近,大東從他的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感受到,反而聞到了一股熏天的臭味,也不知道他多久沒洗澡了。

    “嚯,真臭啊。”

    “這臭乞丐哪來的?不是我們村的。”

    “行了,都少說兩句,快走。”

    大東以拳掩鼻,打量着這個乞丐,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這乞丐有幾分熟悉,但又說不出哪裏熟悉,而他的身上也有一股怪異的感覺。

    兩人擦肩而過。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可能只是他想多了,大東收回目光,繼續向前走,臭味也越來越遠。

    馬路烤串店,衆人正忙碌着,忽然那個提出找老木匠的夥計道:“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嗯……應該沒事吧。”

    採購回來正在清點貨物的馬方瞥了他一眼,“嘟囔什麼呢?”

    “也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起,我們村子那一片有點亂,不過應該沒事,他不截村裏人。”

    兩秒後,他愣了……“陸掌櫃不是村裏人……”

    馬方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住在哪個村?”

    “桃源村。”

    馬方將手裏東西一丟,走向櫃檯,“你這個月工錢沒了。”

    “不是,別啊,我也是忘了告訴掌櫃了,只要她提到我的名字,那夥人知道是自己人就沒事了。”

    馬方從櫃檯下拿出一把匕首塞到腰間,“別說了,她要是出了事,我們可要完了。”

    “爲什麼啊……”

    馬方瞟他一眼,“話那麼多,剛纔怎麼不多說兩句?”

    他快速出了門,攔了匹馬,趕往桃源村。

    陸璃悠跟碧安走了許久,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那個老木匠的住處。

    他的住處離村子有些遠,偏僻得很。

    推開破院子的木門,她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院子正中央的木棺材。

    棺材還未完工,外表還沒有刷漆,沒有蓋蓋子。

    除此之外,院中還有一些木工用的工具,木材,竹子等,還有已經做好的傢俱在四周凌亂地擺放着。

    院中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

    “有人嗎?”陸璃悠向屋中喊了一聲。

    沒有人回答。

    陸璃悠又喊了一聲。

    這次,那棺材裏發出了點動靜。

    “小姐……”碧安拉了拉陸璃悠的手,有些害怕。

    “別怕,子不語怪力亂神,應該是個人。”陸璃悠安慰着她。

    兩人走近棺材,只見裏面居然真的躺着個人。

    是個老人,他雙目緊閉,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似是聽到有人接近,他動了動嘴,“誰呀?”

    碧安嚇了一跳,卻又冷靜下來,會說話,有影子,是個人,沒事沒事。

    陸璃悠問道:“老人家,我來定做點活,您方便嗎?”

    “什麼活呀?”皺得像枯樹皮一樣的手扒住了棺材邊,老人緩緩坐了起來,陸璃悠見他動作有些艱難,伸手扶了他一把。

    老人坐正,“謝謝你啊,姑娘,你要做什麼呀,複雜的我可做不了,你看我這眼,看不見了。”說着,他指了指自己閉合的雙目。

    谷</span>陸璃悠頓了頓,“不用多複雜,我想定做一些竹籤或者木籤,二尺左右就行,先要五百根,之後看情況再來定做,是個長期的活。”

    “活容易,只是,長期有點難了。”老人笑了,指了指自己身下的棺材,“你看我這身體,撐不了那麼久了。”

    他笑起來臉上的褶子都皺在一起,閉着眼,坐在棺材裏,跟一個陌生的小姑娘說着自己的死期。

    陸璃悠心頭一顫,“您能活得長久的。只要您在一天,這活就給您一天。”

    “哈哈哈……”老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抓住陸璃悠扶着他的手,“那我可要一天一結賬啊,誰知道我哪天就沒了,到時候這錢可就不是我的了,我還指望存點錢好讓人幫我辦個葬禮呢。”

    陸璃悠也抓住他的手,點頭道:“好,一天一結,我每天讓人給你送來。”

    他的手糙得不行,手掌上的紋路早就被常年的勞作給劃亂了,但卻異常地溫暖。

    老人道:“小姑娘,扶我一把,這曬了半天太陽了,得起來活動活動了。”

    陸璃悠扶着他的身體,碧安上前扶住他的另一條胳膊,兩人一起將老人從棺材裏扶了出來。

    踏到地上,老人緩了口氣,“這地,還真是踏實。”

    他扭向陸璃悠的方向,“姑娘,你這竹籤要用什麼竹子?”

    “什麼都行,我要用火烤些食物,能耐高溫不被燒壞。”

    “哦哦,我明白了,那就用毛竹吧。”

    陸璃悠道:“好,您看着辦。”

    老人摸着棺材走,摸到一角,似乎是確定了方向,顫巍巍地向一間屋子走去。

    陸璃悠見此跟了上去,“老人家,要幫忙嗎?”

    老人擺擺手,“不用不用,這地方我熟悉,你什麼時候要啊,我好算一下工期。”

    “越快越好,五日內吧。”

    老人點點頭,“好。”

    他推開了屋子的門,裏面堆着各種木頭,他摸着牆向裏走着,遇到地上的雜物總能繞過去。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這地方他熟悉。

    陸璃悠見此,沒跟進去,而拉着碧安走遠了些,低聲道:“還有錢嗎?”

    碧安搖了搖頭,“都被那混混搶去了。”

    陸璃悠思考了一瞬,從腰間取下一塊玉佩,“先用這個抵了吧。”

    碧安按住了她的手,“小姐,我們可以明天再送錢來,不差這一天。”

    “我們是不差,他……”陸璃悠停頓了一下,“錢拿手裏踏實些。”

    她拿着玉佩走向屋子,忽然,啪嗒一聲,一道黑影落在了她的腳邊,她低頭一看,是剛纔被搶的荷包。

    碧安也注意到了,走上前撿了起來,驚訝道:“咦,小姐,這不是我們的荷包嗎?它怎麼回來了?”

    陸璃悠環顧四周,這院子一眼看去一覽無餘,除了附近有一道半人高的圍牆。

    而此時,圍牆後,阿右正蹲在地上,後背緊貼牆面,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這圍牆怎麼這麼低,剛纔他讓阿左來,結果阿左說他個子高藏不住,非讓他來,可惡,他就算個子矮,這圍牆對他來說也太低了點。

    要不是主子說了,要暗中保護陸姑娘,他也不會藏在這個憋屈的小地方。

    只希望陸姑娘別發現了他們兩個,不然不好交差啊。

    忽然,他聽見陸璃悠的聲音,“可能是老天保佑,這荷包長了翅膀自己飛回來了。”

    他鬆了口氣……

    碧安看着陸璃悠無奈道:“小姐,你剛還說子不語怪力亂神。”

    陸璃悠笑着從她手中拿過荷包晃了晃,“我改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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