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夏雲傳來的消息，明謙日日拘着明硯在書房唸書。
說是此次爲明硯延請的夫子頗負盛名，很是有些文人傲骨。若是明硯不能通過他的考校，他斷不會應承這夫子之職。
明硯若真能得一才學人品皆是上乘的夫子教導，也是一件好事。明煙自然是不會去打擾他學習。
這日晌午，原本有午歇習慣的明煙卻沒有回房歇息，反而衣裳齊整的坐在院子裏，像是在等什麼人一般。
不出半刻鐘，明謙的長隨王德便過來了。
“大小姐，老爺昨日帶二公子去拜見了岑夫子，岑夫子對二公子甚是滿意。”
“老爺今日特意邀了岑夫子來府，行這拜師禮，讓小的請您過去一併觀禮呢。”
這些消息她早從夏雲口中得知了，卻還是得裝出一副驚訝的模樣。
“如此甚好，有勞德叔了。”
說完，便同王德一道往前廳走去。
前廳內，該來的不該來的都早已來齊了。
明謙和一位穿着典型的文人長袍，約莫四十上下，很是有些書生氣的男子坐在上座。
很明顯便是王德口中的那位岑夫子。
坐在明謙下首的自然是梅姨娘，春喜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
明硯小小的身子筆直的站在堂下，見着明煙過來，眼底堆滿了歡喜。
“阿姐！”
明煙朝他笑了笑，又向着上座的明謙和岑夫子見了禮，這才坐到了梅姨娘對面。
這拜師禮其實很簡單，不外乎是明硯行三叩首之禮，跪獻紅包和投師的帖子後，由師父訓話勉勵便算完了。
至於每月束脩之類的，便都是後話了。
只是今日這拜師禮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岑夫子剛給明硯訓完話，梅姨娘便開了口。
“硯哥兒能拜在岑夫子門下，實乃大幸。”
“岑夫子之前不是還在好奇，硯哥兒小小年紀便熟讀百家姓，千字文等書，是誰啓的蒙嗎？”
“正是我家大姑娘呢。”
“我家大姑娘才識過人，只是不喜出門，所以，不曾爲外人所知而已。”
坐在上座的岑夫子與梅姨娘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即會意。
“哦？明硯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學識，的確難得。”
“既是大姑娘教的，想來大姑娘才識自然是不會差的。不知大姑娘可願賜教一二？”
明煙將梅姨娘和岑夫子剛纔的互動看在眼裏，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
原是懷了一絲僥倖，想着明硯能碰到一位好夫子，對他傾囊相授，卻到底還是梅姨娘安排的人。
梅姨娘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熱衷於此等小動作啊！
今日是明硯的拜師禮，若她答應了岑夫子與他切磋。輸了，她得落個無才無德的名聲不說，連帶着明硯都得沒臉;贏了，拜師禮上當衆落了明硯夫子的臉，傳出去，也得說她明煙恃才傲物，目中無人。
見主座上的明謙如同局外人一般，只靜靜的看着，並不言語。
明煙心下了然。
明謙浸淫官場多年，梅姨娘這點子手段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卻故意袖手旁觀，看來她這是不上也得上了。
起身朝着岑夫子福了福身子，明煙這纔開了口。
“賜教不敢當。”
“岑夫子高名在外，明煙仰慕夫子學識已久。恰好前幾日得了首一七言，想求夫子指點一二。”
這七言中規中矩，既算不上出彩，也讓岑夫子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岑夫子若是再與明煙糾纏，那便是有心刁難，落了下乘。
此等事情，梅姨娘這種內宅婦人能做，岑夫子這種愛惜羽毛的文人，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做的。
果然，任憑梅姨娘再使了多少個眼色，岑夫子都只當沒有看見。
不鹹不淡的點評了明煙的七言幾句，便不再言語。
主座上的明謙一臉神色不明，目不轉睛地盯着明煙，直盯的人心底發毛。
原本還顧念着一絲父女親情，不到萬不得已，明煙不願與明謙直接對上。
只是今日之事，讓她徹底看個清楚明白。
明謙心底早已對明煙起了疑，便是她再怎麼藏拙，再怎麼想不趟渾水的安穩一世，也是絕無可能的。
退無可退，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明煙回到院子裏，剛想遣小桃去朱顏閣找吳掌櫃查查這岑夫子的背景，小桃便面露喜色的跑了進來。
“小姐，人到了。如今正在朱顏閣，聽候安排呢。”
明煙面上一喜。
這真是，這幾日來唯一一個好消息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她便親自去朱顏閣見見吧。
又將素秋喚了過來，主僕三人便駕着馬車出了門。
朱顏閣是這京城最大最紅火的胭脂鋪子，總共兩層。
第一層是普通胭脂，專供於平民女子;第二層是上等胭脂，專供於權貴小姐，且二樓設有單獨的包廂，每個包廂都有專門的小童服侍。
吳掌櫃見了主僕三人，笑得一臉客氣的將人迎上了二樓最裏間的包廂。
進了包廂，吳掌櫃這才彎腰行了個禮。
“小姐。”
明煙點了點頭。
“人都到齊了。”
“齊了，都在院子裏候着呢。小姐您隨我來。”
說着便推開了包廂內的一扇牆，一架向下的樓梯便露了出來。
幾人隨着吳掌櫃一同下去，一會兒功夫，便直接到了朱顏閣的後院。
後院內，五人已經早早候着了。
五人皆朝着明煙拱了拱手，見了個禮，便開始自報家門。
“小姐，小的吳大，擅長追蹤之術。”
“小的吳二，擅長蒐集情報。”
“小的吳三，擅長毒醫之術。”
“小的吳四，擅長易容之術。”
一直到最後一個，明煙還未等他開口，便搶先問道。
“你叫吳五？”
“小姐，小的吳細。”
……倒也沒什麼毛病。
“那你擅長的便是這拳腳功夫了？”
“小姐所言甚是。”
明煙瞭然。
外祖父安排的人她自然是信得過的。只是吳家到底只是江南大族，不是什麼武林世家，也不知道外祖父安排的這幾人本事如何。
剛好手上有一個岑夫子，原是想讓吳掌櫃幫忙查查，這下倒是可以用來試試他們的本事。
明煙吩咐吳大吳二兩人去將岑夫子的底細，以及他與梅姨娘的交易打探清楚，又囑咐吳細在這候着，晚些時候和她一道回府。這才又同吳掌櫃回了剛纔那包廂。
【作者題外話】：吳家五兄弟來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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