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權貴和八卦碰撞在一起，難免便成了京中閒人喜聞樂道的談資。
這不，明家衆人剛隨着宋江抵達府衙。明家大姑娘狀告府中婢女勾結賊人謀害嫡出公子及其夫子一事，便如同插翅般飛的滿城皆是。
不一會兒，府衙外便裏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圍觀羣衆。
有衝着看那深居簡出的明家大姑娘去的，有看那明府的笑話去的，也有單純湊熱鬧的。
待師爺誦讀完狀紙，隨着宋江手中的驚堂木一響，兩個賊人和春喜便被帶上了堂。
春喜一上來便淚眼漣漣的連聲喊冤。
“府尹大人，奴婢冤枉啊！”
“奴婢下午聽從我家主子的吩咐外出採買，不知怎的得罪了大小姐，稀裏糊塗便被綁了去，還被污衊與賊人勾結謀害二公子及岑夫子。”
“請府尹大人爲奴婢做主，還奴婢清白。”
春喜全程並未與賊人接洽過，明煙便是在案發現場逮住了她又如何？
無憑無據便想指證她？只要她抵死不認，誰都奈何不了她。
宋江望向明煙：“明家大姑娘，你有何話說？”
明煙朝着堂上的宋江福了福身子。
“大人，民女的確有幾點不明，想要問一問春喜。”
宋江點了點頭，明煙這才轉身望向春喜。
“你口口聲聲說下午去幫梅姨娘採買，卻出現在了十數裏以外的樹林，這是何故？”
春喜眼神有些閃躲：“姨娘最近身子重嗜酸，奴婢曾聽人說過那樹林裏有一味野菜味酸，也許姨娘會喜歡，便想着去找找。”
“爲何發現你時手中空無一物？”
......
“許是奴婢不小心將東西落在哪了。說來慚愧，奴婢向來有些粗心，也是我家主子心善，一直不曾嫌棄過奴婢。”
“姨娘，是這樣麼？”明煙轉頭望向梅姨娘。
梅姨娘：“自然是這樣。”
明煙點點頭：“所買何物？”
春喜一怔，她哪裏真的有去採買過什麼。可這會卻不得不胡亂說上一個，想了想，脫口而出道：“朱顏閣的胭脂，我家主子喜愛這朱顏閣的胭脂，時不時便得讓奴婢去採買一些。”
越想覺得底氣越足，這朱顏閣每日採買的人那麼多，春喜只是一個籍籍無名的丫鬟，便是明煙將朱顏閣的人請了來，只怕他也記不清春喜今日是否有去採買過。
而且，梅姨娘喜好用朱顏閣的胭脂這也是事實。
明煙又再次望向梅姨娘：“姨娘，是這樣麼？”
梅姨娘顯然是和春喜想到一塊去了，極其篤定的說道：沒錯，春喜確實是幫我去朱顏閣採買胭脂去了。”
“我平日用的都是朱顏閣的胭脂，都是春喜去採買的，大人可遣人去明府看看，我房中現下還有不少。”
宋大人命人去明府中將梅姨娘的胭脂取來。
明煙這才又開了口：“請大人一併將朱顏閣掌櫃的請來，這證詞總得聽兩邊才能算數。”
宋大人贊同的點點頭，派人又去將朱顏閣掌櫃的請了來。
宋江一臉威嚴的朝着吳掌櫃問道：“吳掌櫃，堂下之人你可認得？”
吳掌櫃仔細分辨了片刻，朝着堂上的宋江作揖道：“大人，此女乃是明侍郎府中的婢女，常常替府中主子來朱顏閣採買胭脂，是朱顏閣的老主顧。”
宋江點了點頭：“今日下午，你可見過此女來朱顏閣採買？”
吳掌櫃仔細回憶了半晌，實在記不清了，再次朝宋江拱拱手：“朱顏閣每日接待的顧客衆多，草民委實記不大清了。”
聞言，梅姨娘和春喜臉上皆是一喜。
看來老天爺都在幫她們了。
府衙外的圍觀羣衆也議論紛紛，嘖嘖，所以還真是無憑無據？難道這春喜真被污衊了？
究竟是什麼仇什麼怨，才讓一個嫡出小姐放下身段，不惜對簿公堂也要污衊府上丫鬟？
京中閒人衆多，一閒便容易胡思亂想。
衆人面色各異，不禁腦補出一出又一出什麼丫鬟毒害當家主母，嫡出小姐設計復仇的橋段，或是爲阻丫鬟上位，嫡出小姐故意污衊等等。
當然也有不少理智的人，並不急着下結論，安靜的等待一個後續。
府衙外討論的沸沸揚揚，連帶着堂上審案都受了影響。
宋江拍了拍好幾次驚堂木，連連叫了幾聲肅靜，這才重新安靜下來。
“確實是記不清了？”宋江見堂下徹底安靜下來，這纔再次開口朝吳掌櫃確認道。
“確實是記不清了。”吳掌櫃肯定的點了點頭，“不過，朱顏閣針對每位老主顧都有一本單獨的賬本，上面記載了每位主顧購買的胭脂數量，時間以及胭脂的編號。”
“大人派人去朱顏閣將明府的賬本取了來，便能知曉春喜下午可有來過朱顏閣。”
這下，梅姨娘和春喜皆是臉色大變。
想了想，春喜再次開口辯駁道：“這賬本都是夥計記得，漏了錯了都是有可能的。怎麼就能憑你朱顏閣私賬記錄便斷定，奴婢是否去過朱顏閣呢？”
吳掌櫃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我朱顏閣的每盒胭脂盒下都有單獨的編號，老主顧的私賬，除了要和和編號一一對應外，還要與我朱顏閣的出庫記錄，總賬一一對應。”
“且每月月中，月末都會覈查。”
“因此，朱顏閣的賬本絕無錯漏可能。”
“明府想來應當還有在朱顏閣買的胭脂存貨，大人稍後挑幾個比對一下便知。”
這下，春喜臉色更是難看，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到辯駁之語，只能焦急的等着朱顏閣的賬簿。
堂下又是一片譁然，圍觀羣衆皆是雙眼亮晶晶的等着朱顏閣的賬簿。
前去明府搜查的捕快帶了幾個胭脂盒回來，去朱顏閣取賬簿的捕快不久之後也趕了回來。
立在身旁的師爺接過捕快手中的事物，一一查看完後，才又將東西遞給宋江。
“大人，每個胭脂盒下的確都有單獨的編號。且都能在朱顏閣賬簿上找到對應的購買時間，數量等。”
“明府最後一次在朱顏閣購買胭脂的時間，是上月末，今日下午並未有購買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