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煙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是。”
“那你可知有多少權貴延請我當夫子、幕僚都被拒絕的？”
明煙頓了頓：“略知一二。”
“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收了這小娃娃？”
張竹生嗤笑一聲，又轉過頭，甚是不恥的望了一眼儼然把人當兒子養，專心給硯哥兒喂喫的的端王爺。
真真是沒眼看！
明煙一愣，隨即老老實實的回答：“說實話，明煙並無把握。”
“但精誠所至，金石爲開。竹生公子一日不答應，明煙便一日領硯哥兒來此拜訪一次。”
“我相信，總有一天，竹生公子會點頭的。”
“況且，硯哥兒天賦極佳。若是能將他收歸門下，他定能有所作爲，絕不會辱沒了青蓮居士一脈的名聲去。”
“哼，你這是在威脅我？”張竹生甚是不屑。“也是，如你這般心狠手辣之人，定是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了。”
張竹生可是沒有忘記，那日在郊外踏青，與歐陽璃偶然間碰到明煙收拾岑夫子和兩位賊人的場景。
再加上，這之後鬧得沸沸揚揚的府衙官司，更是讓他覺得此女心機頗深，不擇手段。
明煙愈發不解，她確定此前從未見過這竹生公子。“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論調，不知他是從何而來？
還未等明煙說話，原本一直安靜的坐在一旁聽着的硯哥兒卻是站了起來，半人高的身子異常堅定的護在他阿姐身前。
朝着張竹生拱手作禮：“張公子，我阿姐不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之人。”
“明硯不知張公子從哪得來的論斷。雖然明硯年紀尚小，學識淺薄，卻也知道不識其貌，不斷其人之禮。”
“阿姐原是欽慕張公子的才學，纔想着讓明硯拜張公子爲師。”
“可若是要以折辱我阿姐爲代價，明硯寧可不學。”
說完，伸出小肉手便要拉着明煙往外走。
明煙被他弄的哭笑不得，蹲下身子攔住了硯哥兒：“硯哥兒能如此明事理是好事，阿姐甚是寬慰。”
“只是竹生公子並未折辱了阿姐，他可能只是因着一些誤會對阿姐有偏見罷了。”
“誤會解除了，便沒事了。”
說完，伸手摸了摸硯哥兒的小腦袋安撫着。
先前只是因着明煙的關係，愛屋及烏，才連帶着對明硯好上幾分的歐陽璃，此刻倒是真的對明硯有了幾分欣賞。
小小年紀，便能這般明事理，又知恩圖報，知曉他阿姐處處護着他，他便也想盡辦法維護他阿姐。
便是因着年幼，不懂青蓮居士第二代傳人的份量，能在陌生人，且是比自己強大許多的陌生人面前，站出來維護他阿姐，已是勇氣可嘉。
想了想，歐陽璃終是開了口：“我記得，青蓮居士出門遊歷前，你曾答應過他，年內找一位傳人，不能讓青蓮居士一脈的傳承斷送在你手上？”
青蓮居士一脈一代向來只收一位嫡系傳人，且是從小培養，好將青蓮居士這一脈的文化傳承傾囊相授，之後更是要學以致用，推陳出新，將這一脈之所學發揚光大。
張竹生甚是不悅得瞪了一眼拆臺的歐陽璃。
“這世家大族多少子弟排着隊供我挑選，難道少了他明硯，我還愁沒有傳人不成？”
張竹生一噎。
歐陽璃與他相交十餘年，自然是對他的脾性一清二楚了。
沒錯，他雖是不喜明煙，可見到明硯小小年紀，便知道衝出來護着他阿姐，很是有幾分血性。再加上談吐不凡，邏輯清晰，當下便對他生出幾分喜歡來。
他張竹生自問便不是個安份的人，不然也不會棄了那張府幺子的身份，錦衣玉食的生活，自立門戶，就是因着骨子裏有幾分血性，有血性的人自然是要互相欣賞幾分的。
可要讓他先低頭，張竹生又拉不下臉來。
歐陽璃只瞥了一眼滿臉糾結的張竹生，便知道他心下在想什麼，主動遞了一個臺階給他下。
“橫豎你現下也沒有親傳弟子，不若先觀察考慮硯哥兒一段時間，若是覺得他尚可，再考慮收在門下？”
張竹生一臉傲嬌的應了，高擡着下巴朝着明煙說道：“從明日起，卯時中便送他過來，申時中再來接他回去。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你不必跟來。”
明煙從善如流的點了點頭，並不介意張竹生那句“你不必跟來”。
只要他肯將硯哥兒收歸門下，她過不過來又有什麼所謂。雖說只是先觀察考量一段時日，但她相信以硯哥兒的聰慧，遲早能正式拜入張竹生門下。
這樣想着，便示意硯哥兒給張竹生行禮道謝。
硯哥兒面上雖是仍有幾分不歡喜，卻到底還是聽他阿姐的話，不情不願的朝着張竹生行禮道謝。
惹得張竹生又是好一番生氣，他還沒說什麼呢，這小子倒是先不情不願上了？
不過，在場衆人都未有再理會他。
明煙轉頭望向端王爺，雖然不知道，這沒甚交情的端王爺爲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但他幫了她卻是事實。
矮下身子，朝着端王爺真心實意的行了個禮：“王爺三番四次出手想幫，明煙實在無以爲報。”
“若是王爺日後有用得着明煙的地方，還請王爺儘管吩咐。”
其實，如端王爺這般有權有勢有錢有閒之人，能有什麼需要明煙一個弱女子相幫的？若是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只怕明煙也幫不上。
哪知歐陽璃並未開口拒絕，反而思索半晌，認真答覆道：“嗯，今後應當需要你幫忙。”
明煙一愣，卻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
歐陽璃又再次開了口：“天色不早了，走罷，本王送你們回去。”
衆人皆是無語望天，瞧着這天色，太陽至少還得一兩個時辰才能下山罷？他們回府半個時辰都不用。
想了想，明煙還是拒絕了：“不勞煩王爺了，明煙自行回府便好。”
歐陽璃點了點頭：“既是這樣，那便由你們送本王回府吧。”
“趕巧了，今日並未騎馬，也不曾駕馬車。”
明煙……
張竹生……
拴在他院子後頭的馬是擺設麼？
張竹生忍不住又朝睜眼說瞎話的歐陽璃翻了個白眼。
【作者題外話】：端王爺不是無緣無故的對明煙好哈，也不是什麼一見鍾情，後面會解釋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