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人服用了過量的避子藥,恐怕,恐怕日後再難有子嗣。”
明謙臉色黑的嚇人,冷冷地望着張大夫。
“你再說一遍。”
“大,大人,服用了過量的避子藥,日後,日後恐難再有子嗣。”
明謙雙手握拳,緊緊地攥着,手背青筋暴起。
片刻之後,才又將拳頭緩緩放開。
“張大夫今日未曾來過明府,也未曾給本官診過脈。”
張大夫嚇得身子一抖,額頭沁出一層冷汗,強撐着沒讓自己倒下。
“大人放心,張某今日夜間一直待在醫廬,未曾出門,更未曾爲誰看過診。”
明謙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王德給了診金,便讓張大夫離開。
張大夫強自鎮定地走出了明府,待明府大門緩緩關上,張大夫腳下一軟,便再也忍不住,癱倒在地。
短短半刻鐘,他便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這明府,以後還是少去爲妙呀!
見張大夫離開了,明謙這才又望向王德,聲音恐怖的如同索命的勾魂鬼差。
“將這不守婦道的婦人拉出去,亂棍打死,丟去亂葬崗。”
“梅若曦院子裏的奴僕全部發賣,賣得越遠越好。”
一時間,梅姨娘院子裏,哭喊聲求饒聲混做一片。
梅姨娘只勾着一抹肆意的嘲笑,冷眼旁觀。
明謙轉頭望向梅姨娘:“你放心,本官不會讓你死的那麼容易的。”
“本官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梅姨娘依舊笑着,彷彿一切都再也與她無關一般。
明謙不再去看這院子裏的衆生相一眼,甩了甩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
聽完全程的明煙,呆愣在梅姨娘院外的牆角處。
多可笑!
原來,不論是明煙孃的遇害,亦或是她們姐弟倆三番四次遭受迫害,明謙他都知情。
她那溫婉大方的娘臨死前可有半點後悔自己的識人不清,亦或是懦弱無能?
是的,識人不清或許已無可挽回。
可懦弱無能纔是導致她娘吳玉珠最後英年早逝的原因。
都說爲母則剛,爲何吳玉珠就不能再剛強一點,爲自己也爲一雙兒女爭一個未來。
死,對於吳玉珠來說或者是一種解脫。
可對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外祖父母,對於無依無靠的一雙兒女來說卻是沉重打擊。
吳玉珠怎麼能就那麼輕易的認輸呢?
明煙在心底暗暗發誓,她絕不會再步吳玉珠的後塵。
素秋滿眼心疼地望着呆愣住的明煙,糾結了半晌,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小姐?”
明煙這才從氾濫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朝着素秋搖了搖頭:“無礙,進去吧。”
說着便領着素秋一道進去了。
院子裏早已被清空,只留下梅姨娘一個人蜷縮在地方,一副呼吸困難的模樣。
明煙蹲下身子,望着梅姨娘狼狽不堪的模樣。
原是應該爲計劃得逞而開心,可此時,她心底卻沒有半點報復的快感。
梅姨娘感受到身前蹲着一道身影,勉強將眼睛睜開一條縫。
見到來人是明煙,自嘲地勾了勾脣角,氣若游絲地說道:“你是來看我笑話的罷?”
明煙沒有回話,梅姨娘也毫不在意,像是隻想找個人最後再同她說說話一般。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你娘意外身故的真相吧?如今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人吧?冬梅也是你的人?”
明煙依舊沒有說話,梅姨娘卻依舊沒有在意的開了口,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你成功復仇了心底可還算喜歡?”
“可爲何我明**復了明謙,心底卻高興不起來呢?”
“若是當年沒有在那浣紗河邊遇到明謙該多好?”
“那我依舊只是那個浣紗的農家女,日子清苦卻是自由自在。說不定還嫁了一個農夫,早已兒女繞膝。”
梅姨娘神志已經開始渙散,嘴裏一直唸叨着各種胡話,最後突然又笑了。
笑得如同嬰兒一般純真:“孩子,是你來接孃親了麼?”
梅姨娘嘴角還掛着那抹純真而又滿足的笑,卻再也沒了聲息,身子漸漸變得冰冷。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梅姨娘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可憐之人。
明煙突然便忘了自己來這的初衷是什麼?是同梅姨娘所說,來看她笑話?
還是想聽一聽她的臨終懺悔?
又似乎,什麼都不重要了。
人死如燈滅,上一代的恩怨,到這裏也該結束了。
好半晌,明煙才又站起身來。
“記得將冬梅安頓好。”邊說便從袖口掏出一張賣身契交給素秋。
素秋點頭應是。
第二天天才矇矇亮,京城外卻早已立着兩道身影。
一個是“死去”的冬梅,頭髮沒有再梳成丫鬟髮髻,穿着一身農家少女的衣裳,背後揹着一個包袱。
穿着打扮雖沒有在明府時那般好,她的臉上卻是從未有過的滿足同歡喜。
與她面對而立的,正是素秋。
素秋手裏拿着一張賣身契同幾張銀票,一個勁的往冬梅手中塞去。
“這是小姐承諾給你的賣身契,另外三百兩是小姐特意囑咐我要禽**給你。”
“用這些錢置辦些田地,或是做些小買賣,你這輩子應當是不用再愁了。”
冬梅的臉上滿是感激,接過來賣身契,卻無論如何也不肯收那銀票。
“小姐能助我脫離奴籍,我就已經很感激了。怎麼能再要小姐的銀子。我這些年在明府也攢了不少銀子,夠花了。”
素秋卻仍是不依不饒的將銀兩塞到冬梅手中。
“小姐給你的你便收着罷,你幫了小姐那麼多,這是小姐的一點心意。”
“況且主僕一場,你便權當這是小姐給你的嫁妝罷。山高路遠的,以後恐難再有見面之日。”
說着,素秋的眼圈微微溼潤了,冬梅的眼裏也泛着淚光,不再推辭,將銀票收到了袖袋中。又不顧素秋勸阻朝着明府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離去。
素秋前腳剛進明府,門房後腳便跟在後頭喚着素秋姑娘。
素秋只得停下來:“何事?”
門房站定,將手中捏着的拜帖遞了過去。
【作者題外話】:明煙不是在怨她娘哈,其實更多的應該是在惋惜,惋惜吳玉珠但凡能夠堅強一點,也不至於落到一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希望大家都能珍愛生命,爲愛自己和自己愛的人,努力活得更好。
至於梅姨娘。
木子覺得人不是非黑即白的。梅姨娘她壞麼?她壞。
可她也曾是個單純的浣紗女,只希望平平淡淡的過一生。她也有軟肋,流產的孩子便是她心底唯一的柔軟。
最後還是想說一句,時刻保持自我,不要因爲別人或者外界的誘惑而輕易迷失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