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當知道，這一去便再難回來？”
歐陽璃並不搭理她，擡步繞開她的阻攔，打算繼續往宮門走去。
惜貴妃卻再次小跑着將他攔住。
“歐陽璃，我知道我是做錯了，可，可那也是你逼的。”
“我後悔了，歐陽璃，真的，我後悔了。我其實只是想氣氣你，只要你肯認錯，我們將前塵舊事一併拋掉，重新開始，此事便還有迴旋的餘地。”
“你知道的，我能幫你的，秦家也會幫你的。我們一起坐擁天下，不好麼？”
歐陽璃終於停步，眸子裏滿是冰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能站在本王身邊的，從來都只有明煙。你之於本王，從來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惜貴妃心底一陣刺痛，狀若癲狂地望着歐陽璃。
“歐陽璃，你會死的！你知道麼？”
“爲什麼你寧願死也不願同我在一起？爲什麼？”
歐陽璃卻不願再看她一眼，重新繞過惜貴妃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明謙今日心一直提在嗓子眼裏，直到散了早朝下衙回府都不曾放下過一刻。
想着端王爺早朝時如同自掘墳墓的行爲，同同僚譏諷嘲笑的眼神，明謙便在心底將歐陽璃罵了千萬遍。
越想越來氣，乾脆讓王德將明煙喚到了書房。
明煙剛進門，明謙陰陽怪氣地開了口。
“上趕着要同端王爺定親，原本是想着飛上枝頭當鳳凰吧？”
“可惜呀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註定沒有那當鳳凰的命！”
明煙聽得一臉莫名其妙，明謙接下來的話才讓她有種撥開雲霧見日月的感覺。
“你說說那端王爺，聖上病重，繼後幾人挖了坑等他跳，他還真就不管不顧地往下跳。”
“沒有銀子沒有人，我看他要怎麼去賑西關的災、平北城的亂！”
“怕是能不能到西關同北城都不一定吧？還想活着回來登上儲君的位置，簡直是癡人說夢！”
若不是顧忌着歐陽璃到底還是本朝王爺，明謙恐怕早已將那市井之間互罵之言脫口而出了。
這下，明煙徹底明白過來。
應當是五皇子一派以聖上病重同立儲之事作筏子，逼得歐陽璃離京，好趁機奪位，明謙生怕受牽連所以動怒了吧！
不過，明謙動不動怒，她並不關心，她只是疑惑。
歐陽璃的本事她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他也一直在背地裏謀劃。如此輕巧地入了五皇子一派挖好的坑，實在有些奇怪。只怕他另有打算。
不會是要以身犯險吧？
明煙眸子裏閃過一絲擔憂，朝着明謙問道：“他打算何時出發？”
明謙正在氣頭上，哪裏會去管歐陽璃何時出發，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他何時出發你不去問他問我做甚？”
明煙朝着明謙福了福身子：“女兒謹遵父命，這便去端王府問個究竟。”
說完，便徑直走了。
明謙……
氣得在明煙身後破口大罵：“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待明煙帶着晚娘抵達端王府時，天色已黑。
揮了揮手，示意刑劍等人退下，這才迎了上去牽住明煙的手，一起落座。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邊說邊就親手給明煙倒了一盞茶，送到了她的嘴邊。
明煙心下正是着急，哪裏想着喝茶呀，微微偏過頭去，避開歐陽璃的手。
“你要去北城平息作亂，去西關賑災？”
歐陽璃並未急着回答，只又將茶盞送到明菸嘴邊。
“你來的匆忙，心底又有幾分急躁，飲盞茶緩緩會好受些。”
明煙一臉無奈，只得就着歐陽璃的手將茶一飲而盡。
歐陽璃臉上露出了一絲寵溺，將茶盞放下，牽過明煙的手，這纔開了口。
“我的確是應了這兩件事，但，我並未說要親自前去。”
得了歐陽璃這話，明煙的心這才徹底放了下來，理智也慢慢迴歸。
“你是打算另派他人？”
“西關接近江南地界，你是打算讓蘇家派人去賑災？那北城呢？”
歐陽璃眼底閃過一絲欣賞：“西關那邊我的確打算動用蘇家的勢力去賑災。”
“江南地界也多洪災，蘇家最清楚如何妥帖安置難民，防止二次受災，也清楚災後重建工事該如何安排。”
“至於北城，北城根本無流民作亂。”
明煙眼眸一亮：“所謂的北城流民作亂是你故意安排的？”
歐陽璃點了點頭，眸子裏多了幾分鄭重：“不過，雖說我並未打算親自前去，可該做的表面功夫還是得做。”
“我需得離開京城幾日，原是打算明日找你細說，既然你今夜過來了，我便一併說了。”
“我一離開京城，歐陽珺便會有所動作。除了把控住朝堂以外，他應當也會對你同奇珍閣動手。”
“還記得我先前同你說的那條密道麼？必要時可保奇珍閣全身而退。”
明煙點了點頭，她自然記得，奇珍閣籌備之初歐陽璃領她看的那條密道。
如今回頭看去，想來歐陽璃早早便預料到了今日的情形，或者說今日之形勢都是歐陽璃一步步謀劃出來的罷？
五皇子一派只當不費吹灰之力地制住了歐陽璃，殊不知是他們一直在被歐陽璃牽着鼻子走。
以天下爲棋盤，以局中人爲棋子，翻雲覆雨，全憑歐陽璃心意。
若是歐陽璃真的有心這天下，將它收入囊中簡直易如反掌。
然而，這般雄才偉略、驚豔絕倫之人，卻甘願放棄那唾手可得的天下，許她終**南。
明煙望着歐陽璃的眼底又是一陣感動。
“記住，任何人召你入宮，你都要藉口推辭，無論何時都要將晚娘帶在身邊。”
“如有異動，將這個拔開，我的人會立即趕過來支援。”
歐陽璃邊說邊將一個竹筒遞到了明煙手中，正是遇襲那日晚娘用過的那種竹筒，想來是他們用來聯絡的暗號了。
明煙一一應是。
見歐陽璃囑咐的差不多了，這才又開了口。
“此次去西關賑災，只怕花費巨大，我會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回吳家，讓吳家傾力相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