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裏一片漆黑,教室後門留了一條縫隙。

    顧煬乖乖的揚起下巴給樊淵看脖子,脖子上都是他自己抓出的紅印子,有些抓的狠了,滲着血跡。

    樊淵藉着這點微光,用指尖碰了碰顧煬脖子上的紅印子。

    顧煬眯着眼睛哼唧了一聲,聲音有點大,走廊的聲控燈都亮了。

    樊淵愣了一下,突然擡頭看顧煬。

    顯然顧煬自己也嚇了一跳,捂着嘴,臉色通紅。

    這一聲哼唧也太那個了……

    他怎麼會突然哼唧出聲呢。

    兩個人默默對視,聲控燈又暗了下去。

    樊淵重新拉過顧煬,在他耳邊小聲說:“別再撓脖子了,都撓壞了。”

    顧煬抿着嘴點點頭,和樊淵一起並排站着,不一會兒又擡手要撓自己脖子,被樊淵拍開手。

    顧煬有點委屈,這次長記性了說話聲音特別小。

    “可是喉嚨好癢。”

    樊淵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彎腰靠近他,掐着顧煬的下巴擡了起來。

    “你別動,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癢了。”

    顧煬耳朵也紅了,輕輕“嗯”了一聲,老實的讓樊淵吹脖子。

    微涼的風吹在脖子上,的確能夠緩解一時的癢,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劇烈的難受。

    顧煬側開了頭,躲開樊淵,不讓他吹了。

    隨後又往前靠了靠,攀上樊淵的肩膀,幾乎貼着樊淵的耳朵說:

    “我想唱歌,我能給你唱歌嗎?”

    黑暗中顧煬看不清樊淵的臉,只聽樊淵淡淡的說:“唱吧。”

    顧煬這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唱起了一首老的不能再老的歌。

    “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愛我的人他還沒有來到……”

    歌聲一出口,樊淵有些詫異。

    “你怎麼……”

    顧煬捂住樊淵的嘴不讓他說話,開開心心的衝樊淵的耳朵繼續唱。

    “樹上停着一隻、一隻什麼鳥?呼——呼——呼——這隻愛情鳥——”

    顧煬唱的聲音很小,小到幾乎是氣音,偏偏唱“呼呼呼”的時候又很慢,對着樊淵的耳朵一下又一下的吹着氣。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帶着潮氣的呼吸刮過耳廓吹進耳洞裏,樊淵忍了一會兒,在顧煬唱第二遍的時候,推開了他。

    顧煬被推着後退了一步,聲控燈被兩人的動靜驚亮。

    燈光下,樊淵黑眸靜靜地看着顧煬,帶着些打量和壓迫。

    “顧煬,你不讓我吹你脖子,偏偏來吹我耳朵,你是故意的吧?”

    顧煬有些無辜,還要上前靠近樊淵:“沒有,我只是想給你唱歌……”

    還未靠近,就被樊淵伸手擋住。

    下一刻,樊淵推開後門進了教室,把顧煬自己晾在了走廊。

    顧煬靠近後門,從門縫小聲的叫樊淵的名字。

    緊接着,門縫也被關緊了。

    顧煬撇了撇嘴,不就是吹了個耳朵嘛,這麼大反應幹什麼。

    放學,顧煬衝進教室,樊淵已經收拾好準備走了,顧煬看了眼,到底是沒攔着他。

    剛剛給樊淵唱了一會兒歌,這會兒他的喉嚨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回到家,顧煬對着鏡子看自己的脖子。

    這個《夜鶯》難道只是對着樊淵唱歌就完了?

    雖然他唱歌的時候發現聲音的確好聽了一點,但金手指的作用只有這個嗎?

    很快,喉嚨處由內而外涌現的癢感就告訴顧煬他的猜測太過天真,就《美人魚》的副作用來看,《夜鶯》的副作用怎麼想也不會是隨便唱兩句歌就能徹底解決的。

    顧煬抓起手機給樊淵發微信,一條一條發過去,全是唱歌的語音,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句。

    沒辦法,他就是很想唱這首歌。

    遠在樊家的樊淵,在手機嗡嗡嗡震動不停後,終於拿起來點開語音聽。

    就聽顧煬在語音裏唱那首老掉牙的歌,唱到“呼呼呼”的時候,樊淵一把按掉手機關機。

    顧煬發了幾條語音都石沉大海,就開始發視頻請求,當然視頻請求也根本沒人理。

    他在屋子裏轉圈,時不時撓一撓脖子,脖子被他撓破了皮,又痛又癢。

    終於,顧煬坐不住了,穿上鞋、外套都來不及穿就衝了出去。

    他打車去了樊淵家,被樊淵家的阿姨給放了進去。

    阿姨要通知樊淵,被顧煬制止了,顧煬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阿姨很熟悉他,所以很放心的放顧煬上去了。

    顧煬鬼鬼祟祟的光着腳就往樓上走,走了一半突然回頭,看着大廳角落的一個破舊掉色的鳥籠子有些出神。

    那鳥籠子的門已經壞了,裏面空蕩蕩的,看起來很陳舊,不知道在那裏擺了多久。

    這個鳥籠子很早就在這裏了,以前顧煬看到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不知爲何,顧煬在剛纔看到它時,心裏涌現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但很快,他就拋下這種感覺,悄悄去了樊淵的臥室。

    他敲了敲門,沒人應,他又趴在門上聽了聽,沒什麼聲音。

    顧煬心想,這可別怪我,然後悄悄推門進去。

    樊淵的臥室依舊整潔,浴室亮着燈,裏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顧煬偷偷蹲到浴室門口,清了清嗓子,開始小聲唱歌。

    果然,只要在樊淵附近給他唱歌,喉嚨的難受感就會得到很大程度的緩解。

    顧煬鬆了口氣,頭頂的門把手突然被轉動,他渾身一緊,腦袋一瞬間卡殼,竟然藏進了樊淵的衣櫃裏。

    透過衣櫃的縫隙,顧煬看到樊淵裹着浴袍出來,手裏拿着毛巾隨意的擦着頭髮走到了牀邊,似乎一時半會兒沒有要來衣櫃這裏的意思。

    顧煬緊張的揪着一旁樊淵襯衫的袖子,嘴裏還不自覺的小聲唱着歌,眼睛緊盯着樊淵。

    樊淵正彎腰從牀頭櫃拿什麼東西,顧煬手指絞着樊淵的衣袖,衣櫃裏瀰漫着他所熟悉的、屬於樊淵的味道。

    可這味道在此時,並不能緩解他的緊張。

    他已經緊張到小聲唱的歌詞都有點抖。

    樊淵背對着他,不知拿了什麼東西路過衣櫃走向門口,似乎要出去。

    顧煬嘴裏還哼着“呼呼呼”,心臟卻幾乎要跳了出來,就等樊淵出門,他好偷偷出來離開。

    誰知樊淵走到門口,突然轉身撲向衣櫃,打開櫃門的同時,手裏拿着的東西也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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