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畢業照當天,兩個人的手機就沒停下來過,高三一班的同學們最後只得到了樊淵的兩個字回覆:“有事。”
對於“有事”兩個字有非常獨到見解的潘菲和柴靜秋相視一笑,心裏早就盤算了好多的小九九。
卓婉皺着眉拍了下桌子,她居然在剛剛餘光撇到潘菲和柴靜秋的笑容時,在瞬間瞭解了她們兩個小姑娘在瞎想些什麼。
最終,高三一班的畢業照,樊淵和顧煬沒去上,他們兩個人的照片,是後期給P上去的,但好在也算是個完整的畢業照了。
拍畢業照的事情過了幾天後,顧煬才恍恍惚惚的想起來拍畢業照的事情,立刻找出來好久沒機會用的手機,看到了潘菲給他發的微信,一張P了他和樊淵的畢業照。
顧煬委屈的撇撇嘴,立刻拿着手機抖着腿去找樊淵算賬去了。
樊淵接過手機看了一眼,挺滿意的低頭親了親顧煬,給了他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青春總要有點遺憾。”
顧煬直接將手機扔進樊淵懷裏,氣得轉身就跑,沒跑兩步,就被樊淵追上按倒在地板上。
小別墅裏一直落寞了很久的地毯員工終於在這一天順利上崗,一上崗就贏來了非常漫長的工作日。
地毯員工悶不吭聲、兢兢業業,最後帶着勞動後的汗水順利下班。
顧煬被樊淵從地毯上抱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他精神都有些恍惚,軟綿綿的待在樊淵的懷裏,被帶去了浴室。
放空的雙眸在溫熱的水淋下來時,終於有了點反應。
顧煬靠在樊淵比熱水還要滾燙的胸膛上,細白的指尖抖着點在自己的左手心,把《拇指姑娘》選了出來。
在倒計時正式開始後,顧煬“嘭”的一聲變成了小小一隻落在樊淵的手心。
四肢變得短短的小顧煬,在暈過去之前,非常得意的伸出小手,衝樊淵比了箇中指。
“來啊!上我啊!哼——”
一聲“哼”一點氣勢都沒有,軟綿綿的尾音變了調,最後閉上眼睛暈在樊淵的手心裏。
樊淵看着躺在他手心久違的小顧煬,伸手揉了揉小顧煬的小腦袋瓜,給他洗乾淨帶出了浴室。
顧煬以爲自己變小了就萬事大吉了,卻忘記了《拇指姑娘》還有一個很重要的設定:受到情緒刺激就會恢復正常體型。
不過在醒來想起這個設定之前,顧煬着實踏踏實實的睡了個安穩覺。
當他睜開眼睛看到樊淵放大的臉時,還愣了一會兒。
樊淵似乎也在沉睡,窗外的天是暗的,室內的牀頭燈還亮着。
顧煬撐着痠軟的手腳盤腿坐了起來,想了想還是衝着窗外招了招手。
有綠色的植物莖蔓順着牆壁攀爬上來,十分人性化的打開了窗戶,爬到了臥室裏,來到了牀邊。
顧煬起身坐上莖蔓,順便從莖蔓上揪了兩片大葉子圍在自己身上。
他視線擡高,這才注意到牀頭櫃上放着一個純黑色的筆記本。
對於這個筆記本顧煬十分熟悉,這是樊淵的本子。
曾經他有機會偷偷去看的,但出於對樊淵的尊重,他到底是沒看。
顧煬轉頭看了眼還閉着眼睛的樊淵,一看到樊淵,就下意識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樊淵想讓他看。
顧煬腦袋裏浮現出了這個念頭,並且越來越確定。
他操作着莖蔓移動過去,小小的腳踩在了攤開的本子上,雙手撐着本子,跪在上面看樊淵寫的字。
從第一行字開始,顧煬的震驚就沒停過,甚至心中的震驚越來越強烈。
一頁紙,從上到下寫了十個童話故事的名字和一個時間。
顧煬一邊看一邊跪着往後爬,將被他擋着的地方讓出來,邊看邊跟着小聲的唸叨着:
“《美人魚》、《夜鶯》、《小紅帽》、《拇指姑娘》、《白雪公主》、《兔子新娘》、《賣火柴的小女孩》、《狐狸太太的婚事》、《冰雪皇后》、《睡美人》……”
在這一連串的童話故事名字下面,是一個時間:“一個月。”
顧煬猛地轉頭看向躺在牀上的樊淵,樊淵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一雙深黑看不見底的眼眸不知靜靜的看了他多久。
過大的震驚之下,顧煬周身泛起淡淡的綠光。
下一刻,他就從坐着的植物莖蔓上跌了下來,恢復成了正常體型坐在了地毯上,兩片大葉子早就什麼都擋不住掉在了地上。
顧煬卻管不了那麼多了,他一雙變成翠綠色的眼眸裏全是驚慌,起身就撲到了牀邊,開始往樊淵懷裏擠,就怕樊淵不再對他敞開懷抱了。
樊淵並沒有拒絕顧煬,他甚至在顧煬擠過來之前就掀開了被子敞開懷抱,由着顧煬鑽進來,手手腳腳一起緊緊的纏了上來。
“樊淵……你、你知道啦?”顧煬又小聲又忐忑的問着。
他知道樊淵猜測到了許多事情,但沒想到樊淵猜得這麼精準,是不是除了這些童話故事,樊淵還知道些其他什麼事?
樊淵指尖順着顧煬的脊背輕輕一劃,低頭湊到顧煬耳邊,聲音低沉、繾綣:
“知道什麼?知道你每個月一次的童話變身,還是知道一本叫做《凡淵》的書?”
顧煬驀地揪緊樊淵睡袍的衣襟,心跳嘭嘭嘭的加速,幾乎快從胸膛裏跳了出來。
樊淵居然連《凡淵》這本書都知道了!
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唯一能讓樊淵有機會看到這本書的機會,只有在《賣火柴的小女孩》所帶來的夢境世界裏。
可當時顧煬從裏面醒來的第二天,就從病房裏把那本書扔了,原來樊淵還是看到了嗎?
顧煬甚至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他只是擡頭看着樊淵,只知道用手腳緊緊纏着樊淵,翠綠的眼眸像被浸泡在泉水裏的寶石。
“樊淵……”
樊淵脊背微微拱起,低頭和顧煬靠近,將顧煬緊緊揪着他衣襟的手指掰開,又握緊在手心放在胸口。
因爲巨大的恐慌,顧煬的雙手都變得冰涼一片。
“顧煬,你在怕什麼?”
“怕我不再相信你?怕我以爲……我的存在都是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