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我朋友們說,你會騎馬射箭,他們都不信,非說我扯謊。”蘇立賢說道,“你跟我去莊子上一趟,叫他們瞧瞧你的本事,叫他們看看,我可沒扯謊!”

    聽完他的來意,羅衣不由得挑起了眉頭。

    這時,裙子被人扯了扯。

    低頭一看,小婉抱着她的腿,大眼睛瞅着她。見她看過來,立刻伸手要她抱。

    在外人面前,她的膽子還是很小。

    羅衣彎腰把她抱起來。

    就聽蘇立賢又道:“不叫你白去,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來!”

    羅衣本來沒想去。她不打算和這位富家公子有什麼牽扯。這畢竟是古代,人言可畏,她自己不介意,可是不想孩子們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着,被人指指點點。

    何況,蘇立賢說的是真是假,還未可知。萬一他不是叫她去演示騎馬射箭,而是有別的企圖呢?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總要防備幾分,免得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見他頗爲急切的樣子,甚至說她可以提要求,不由得心思活絡了幾分。

    說到底,可以用一句話解釋——風險和回報成正比。

    如果有足夠的回報,叫人指指點點幾分,她覺得可以接受。至於危險,她不至於應付不過去。

    孩子們可能會被指指點點?如果回報足夠,她帶着他們離開江城也就是了。到一個新的地方,大家都不認得他們,不知道他們的過往,誰還對他們指指點點?

    再說,於大年是個潑皮,如果他不等到幾年後回來,過陣子就回來了呢?

    早早搬走也好。把宅子一賣,又是一筆錢,她帶着這筆錢,將兩個孩子帶走,去新的地方生活,豈不美哉?

    這些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

    “我可以隨意提嗎?”她看向蘇立賢問道。

    蘇立賢見她不說話,以爲她不同意,聽她有鬆口的意向,忙點頭道:“你說說看!只要我做得到,必定成全你!”

    她提的要求,也要他做得到纔是。如果她提出他做不到的事,比如娶她做填房,他可是不會答應的。

    想到這裏,急切的心思淡下去幾分,看她的目光也沒那麼灼熱了。

    說起來,這樁事的來由,還是他自己酒後多言引起的。

    他看上一個有夫之婦的事,朋友們早就知道了,前幾日一起喝酒時,問起來這事,問他怎麼還沒得手?

    他沒得手的女人可不多,一想起來,心裏就有個疙瘩,並不是很想提,只說沒興趣了,她也沒那麼好看。

    朋友們不信,紛紛追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說,他們就把他灌醉了,各種手段使出來,把那日發生的事掏了個底朝天。

    他醒後十分懊惱,怎麼就管不住嘴?然而讓他更不快的是,他們居然不信!

    他們都不信一個貧家婦人居然如此聰慧,學射箭,一學就會,三箭就正中靶心;學騎馬,上馬就能跑,而且騎的還是烈性的凌霄;最難以相信的是,她居然在馳騁中射箭,而且射中了靶子!

    他們不信,以爲他胡扯,紛紛嘲笑他爲了保留顏面,這種謊話都扯的出來。

    他根本沒扯謊!這就是真的!

    本來只是惱怒丟了面子,想弄到的美人沒弄到手,現在卻惱怒他們不信他。一氣之下,提出讓她展現能力給他們看。

    由此,纔來找羅衣。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羅衣拍了拍因爲面對不熟悉的人,而在她懷裏不安地扭來扭去的小婉,看着蘇立賢道:“如果你同意,我就答應你。”

    蘇立賢道:“你說說看。”

    “我要跟他們打賭,賭資是二十兩銀子。”羅衣說道,“如果我能做到騎馬、射箭、在馬背上射中靶子,他們每個人輸給我二十兩銀子。如果我輸了,我的二十兩銀子就任由他們拿去。”

    這場打賭中,不包括蘇立賢。

    因爲他知道,她能夠做到。

    至於二十兩銀子,羅衣覺得那些紈絝子弟們出得起。都是跟着蘇立賢一起玩的,蘇立賢是個拿二十兩銀子買個玩物不眨眼的人,那些人也差不到哪裏去。

    二十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丟了不至於心疼,不會爲此找她麻煩。

    蘇立賢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

    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她想借機撈一筆!

    二十兩,她的胃口倒不小!

    蘇立賢數了數,那日喝酒的朋友有六個,如果每個人拿出二十兩銀子,加起來就是一百二十兩!

    她這一下要賺去一百二十兩!

    這筆錢對蘇立賢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了!

    他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她,覺得之前對這個女人的認識太淺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你的本金哪裏來?”他問道。

    羅衣笑了笑,說道:“還要蘇公子借我。”

    如果她贏了,就把二十兩本金還給他。如果她輸了,就欠下他二十兩,回頭想法子還了他就是。

    聽了她的話,蘇立賢的眼珠子便轉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有個主意,你聽聽看。”

    他沒想到打賭這一茬。雖然他跟朋友們也經常打賭,但這次他被氣壞了,滿腦子意氣,竟沒想起來。被她一提醒,他心頭冒出一個主意。

    “由我來跟他們打賭,賭注是五十兩銀子。如果我贏了,分一半給你。”說到這裏,他的神情帶了幾分高傲,“你能贏吧?”

    端看那日她的表現,無可指摘。只要接下來她正常發揮,就沒什麼問題。

    這也是蘇立賢跟朋友們打賭的底氣。

    羅衣一想,這樣她還能多賺點,就點點頭:“只要你的朋友們不出些奇奇怪怪的主意,比如叫我騎着馬上天,我應該能應付。”

    蘇立賢“噗哧”笑出聲:“誰要你騎着馬上天?又不是傻!”

    接下來,兩人又約定了時間。

    就定在兩日後。

    “要不要寫個憑據給你?”臨走前,蘇立賢揚着下巴道。

    羅衣挑了挑眉:“若是蘇公子想要毀約,我便是連打官司的錢都沒有,要憑據何用?”

    蘇立賢本來以爲她是忘了要憑據,或者是不敢提出來,這才試她一試。沒想到,她想得如此透徹,而且最叫他佩服的是,她面對巨大的地位差異,如此不公平的處境,居然平靜極了,沒有絲毫的憤懣和怨恨。

    這叫他不知不覺收起了眉眼間的輕蔑和高傲。

    一個頭腦好使,膽子奇大,又不卑不亢的婦人——值得他高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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