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面的高聲叫嚷,羅衣的眉頭高高挑了起來:“他們倒是自覺,送上門來了!”

    省得她去找他們了!

    “娘……”於有才卻一臉的緊張,他看着被拍得直顫,撲簌簌往下掉灰塵的門板,整個人繃得緊緊的,眼裏又是擔憂,又是驚怕。

    羅衣示意他道:“去開門。”

    於有才嚥了嚥唾沫,十分緊張地去開門。

    小婉則是眨着大眼睛,牽着羅衣的手,朝大門的方向看去。

    “砰!”外面的人推開門,把有才也擠到一邊,直直進了門。

    來的全是男人,竟有七八個,有中年人,有青年人,還有一個少年人,這個少年一臉的仇恨之色,死死盯着小婉。

    “娘!就是他!手下敗將!”小婉睜大眼睛,指着錢良山,忽然大聲喊道。

    本來氣勢洶洶地衝進門的錢家人,被小姑娘這脆脆的一聲喊,腳步頓了一下。

    隨即,滿臉震怒:“好狂妄的小丫頭!傷了我兒,居然還敢如此囂張!”

    羅衣卻覺得小婉這氣度非常好,她笑吟吟地低頭看她,讚歎道:“小婉從哪裏學的‘手下敗將’這個詞?用得真好。”

    小婉道:“哥哥教的。”

    於有才閒暇的時候,會教她識字,她無聊了的時候,也會纏着於有才講故事。時間久了,就學了些詞。

    眼看錢家人怒意橫生,於有才是又驚又怕,他狠狠瞪了小婉一眼:“閉嘴。”然後站在羅衣和小婉的前面,控制着自己不要抖,看向錢家人道:“你們來我家,有何貴幹?”

    “哼!”錢良山站出來,一臉恨意地指着小婉,惡狠狠地道:“你妹妹從我腿上咬下一塊肉,我也不要她怎麼樣,只要她給我磕三個響頭,再好好照顧我到傷勢痊癒,這事就了了!”

    小婉才五歲多,又得罪了他,他叫小婉去照顧他,安的什麼心?有才大怒:“你胡說!我妹妹是咬了你不假,可我很快就哄得她鬆了口,根本沒咬下肉來,你不要污衊人!”

    “差點就咬下來了!”錢良山道。

    “沒咬下就是沒咬下!”有才怒聲道,“再說,你踢傷我妹妹,打傷我妹妹又怎麼算?”

    錢良山一臉輕蔑地道:“她一個賤丫頭,我揪她兩根頭髮又怎麼了?”

    “你——”有才大怒,剛要反駁回去,不成想,身後的小婉聽到這句,頓時憤怒起來,撒開羅衣的手,張牙舞爪地撲過去:“你罵人!”

    她大眼睜得滾圓,兇意騰騰,一副被惹怒了的小獸模樣,齜着尖牙就朝人咬過來。

    錢良山的腿還疼着,對這小丫頭頗有些懼意,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你滾開!”

    有才不敢讓她跑過去,唯恐她再挨一腳,忙撈住了她的腰,往回拖:“小婉!不要鬧!回去!”

    小婉掙扎着道:“他罵人!”

    “他們沒教養,我們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沒得拉低身份。”羅衣上前,從有才手裏接過小婉,擡頭輕輕瞥了錢家衆人一眼。

    錢家衆人,除了錢良山之外,全都心下震了震,互相看了一眼。

    這個婦人,好像當真有些不同。

    他們這樣一羣大男人,氣勢洶洶地來問罪,她居然怕也沒怕!

    錢家衆人來之前,是經過了討論的。

    他們想着,經過了孩子們這一場打架,樑子是結下來了。他們如果沒有表示,倒顯得孬種了。最少,也要上門鬧上一場,表明他們錢家不是好欺負的。

    再者,正好試探一下,這一家人到底什麼底細?

    如果他們賠罪了,想要息事寧人,就說明他們沒什麼背景,或者說見不得光。如此一來,他們正好可以拿捏他們,叫他們以後不要把設計圖賣給別家,而是賣給他們!

    或者說,作爲傷害了錢良山的賠償,雙手奉上。

    “你們侮辱我兒子,又打傷我女兒,你們打算怎麼賠罪?”羅衣把有才撥到身後,微微擡起下頜,看着對面衆人說道。

    錢家的當家人頓時冷哼一聲,說道:“你們家這個丫頭,把我家孩子的腿上咬掉一塊肉,我們還沒說賠償呢!”

    “一塊肉?”羅衣輕蔑地道,“我女兒的一根頭髮絲,都比他的腦袋重!咬掉他一塊肉,算什麼?”

    錢家衆人同時吸氣不已!

    這什麼話!

    她是王孫公主嗎!一根頭髮絲居然比人的腦袋還重?

    錢家衆人只覺得她也太張狂了,頓時怒道:“叫你女兒跪下磕頭賠罪!再到我錢家去,照料我家孩子的傷勢,直到他傷愈爲止!如此,我們就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了!”

    羅衣冷冷地道:“我要你們全都跪下來給我女兒賠罪!我女兒掉了多少根頭髮,你們就賠償我多少兩銀子!”她目光掃過錢良山,“他這顆腦袋,也就值一兩銀子。”

    錢家衆人大怒!

    沒見過這麼猖狂的!

    這簡直不是獅子大開口了,這簡直是毫不遮掩的羞辱!當着他們錢家人的面,把他們姓錢的都羞辱了!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叫我們跪下磕頭,賠銀子!”錢家當家人冷笑道。

    他們一行人,有七八個中壯年男丁,而他們呢?一家三口,除了婦孺,就是一個半大孩子,連他們一個人都掙不過!

    這時,於家門外已經站了不少鄰居。

    鬧得這般大的動靜,四鄰都聽到了,紛紛圍過來看。

    他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一開始以爲是錢家欺負孤兒寡母,還想要幫着說兩句話。但聽得雙方紛紛口氣極大,尤其是羅衣的口氣,簡直叫人同情不起來,也就不開口幫腔了,看起熱鬧來。

    “有才,去把我的弓箭拿來。”羅衣偏頭對有才說道。

    有才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對啊!他怎麼忘了,娘很厲害的?

    但隨即,心中又有些擔憂,娘該不會要把他們全都射死、射傷吧?那他們在延州還怎麼待得下去?

    轉念又想,娘從來沒做過沒把握的事,他暫且放下心,很快進屋去,把弓箭抱了出來。

    從江城帶來的箭支已經不多了,幫盛啓哲解決麻煩時,更是把箭支消耗得差不多。空擺着一張弓也沒用,羅衣便又去鐵匠鋪裏打了些箭支,補充回去。

    此時,她鬆開小婉,叫有才看着她。然後把箭囊往背上一背,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對準錢家人。

    “現在跪下求饒,我放你們一馬。”羅衣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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