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回過神來,第一件事就是撥開朋友們的手,站起身來,拔腿就往外跑。
“餘念?你幹什麼去?”朋友們驚呼道。
餘念頭也不回,滿腦子都是“她回來了”的消息,一路飛也似地跑下樓。
然而等他來到樓下,站在街頭張望,卻沒瞧見那道思慕已久的身影。
他也不失望,拔腿就往家裏跑。
“爹!娘!於小婉回來了!你們去提親吧!”回到家,餘念往父母面前一跪,兩眼亮晶晶地說道。
自他落水醒來,便求父母爲他提親,但被拒絕了。他還要再求,卻得知喜歡的姑娘已經離開了延州,只好按捺下來。
現在她回來了,他要把握住機會!
“不行!”餘父和餘母都拒絕道。
餘念也不氣餒,閉上眼睛,筆直地跪在那裏,好像只要他們不同意,他就不起來。
餘父和餘母大怒:“你這是要挾我們?”
“不孝!簡直是不孝!”
餘念睜開眼睛,說道:“她是個好姑娘,我想娶她。爹,娘,你們就成全我吧!”
餘父和餘母對小婉的印象並不壞,得益於羅衣離開延州前的那場戲。
她以爲不會散播很廣,但後續的影響卻大大出乎她的預料。延州城的學子們都知道了,甚至分爲兩派,爲此辯論起來,持續了很久。
餘父和餘母自然也知道了,覺得這戶人家倒是有些傲骨。於小婉雖然有些莽撞,卻也瑕不掩瑜。只是配餘念是不夠格的,因此不肯去提親。
餘念跪在那裏不起來,一日三餐也不喫,連一口水也不喝,將絕食進行到底。
“你就這麼糟蹋我們的一片慈愛?”餘母氣怒交加,手指顫抖着指着他道。
餘念餓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此刻已經十分憔悴了。然而雙眼仍然明亮,看着餘母道:“娘,我喜歡她,我想娶她。娘,你一向最疼我,你忍心看我一輩子守着不喜歡的人,鬱鬱不樂嗎?”
餘母簡直說不出話來。她又生氣,又失望,又沒辦法。
她捨不得叫他一輩子不快活。
“好,我去幫你提親。”
餘念頓時高興起來。
這場高興沒有持續多久,因爲餘母請了媒人去說項,卻得知人家女孩子只想招贅。
“你死了這條心吧!”餘母說道。
餘念愕然,卻是不放棄。他已經說動了娘,事情已經成了一半。他只要再說動於小婉,另一半就成了。
他出現在小婉面前的時候,小婉沒認出他來:“你是?”
“我是被你救了性命的餘念。”餘念自報家門,近距離看着喜歡的姑娘,他激動得聲音發抖,“我——”
“你滾開!”小婉皺起眉頭,一把推開他,威脅地道:“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小婉討厭他。如果不是他出現在那裏,還落了水,還穿得一身豔色衣服,就不會害她驚惶害怕,還要娘帶着她離開延州。
當然,離開延州之後,發生的都是好事。看在這個的份上,小婉也不打他。只把他推開,威脅了一通,就走了。
餘念絲毫不氣餒。甚至因爲思慕的姑娘跟他說了話,還碰了他的胳膊,而感到巨大的喜悅。
“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最善良的姑娘。”
“我聽說你要招贅?”
“你考慮嫁人嗎?我除了不能入贅以外,別的都能答應你。”
他有些羞澀,每次見到她,最多說一句話。
但是次數多了,小婉也就對他眼熟起來,她很煩他的糾纏:“你是不是想我打你?”
“別打臉,我娘知道了要心疼的。”他害羞地道。
小婉:“……”
她往他肚子上狠狠捶了一拳,打得他彎下腰去,半天沒直起身來,才道:“下次再出現在我面前,我打得你娘都不認得你!”
下次餘念出現在她面前,仍然一臉羞澀的模樣:“他們都說你霸道,可我覺得你很體貼。上次我拜託你不要打臉,你就真的沒有打我的臉。謝謝你。”
小婉:“……”
她有點怕了這個人。
仍然把他打了一頓,才揚長而去。回到家,她告訴了羅衣:“娘,你說他是不是這裏有病?”說話時,她指着自己的腦袋,“該不會上次落水,他腦子被泡壞了吧?”
羅衣笑笑:“你不理他就是了。”
小婉倒是不想理他,但她只要出門,三四回裏總有一回遇見他。只要遇見他,他總要湊上來,跟她說一兩句話。
時間久了,小婉也打煩了,就聽了羅衣的話,開始無視他。
落在餘念眼裏,只覺得她居然不打自己了,好不歡喜。
他見她忙着鋪子裏的生意,好似很在意這間鋪子,就也幫忙看着。有一回,鋪子裏的夥計生了異心,在賬本上做手腳,小婉看不明白賬,又被夥計咄咄逼人,明明氣得眼裏噴火,偏偏拿夥計無可奈何,那副模樣又驚豔,又叫人忍不住維護。
他站出去,爲她支招,替她解了麻煩。
“謝謝你。”事後,小婉很乾脆地道謝,又好奇問他:“我看你整日無所事事,怎麼也懂得看賬?”
餘念撓了撓後腦勺,說道:“我也只會看一點皮毛。”
“你是說我連皮毛都不會了?”小婉拔高聲音。
餘念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不是,不是……”
經過此事,小婉便不好打他了,也不好總給他臉色看,只還是很煩他,叫他別總出現在她面前。又寫信給小卉,說上回她救的那個少年,腦袋被水泡壞了,天天纏着人。
小卉寫信回她:“你悄悄帶他去看大夫吧,早些治好,免得他父母也發現了,到時候找你麻煩。他們好好的兒子,被你救上來,就變傻了,萬一娶不上媳婦,要你給他做媳婦,你可就虧大了。”
小婉覺得這封信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哪裏奇怪。她暗中打量餘念,覺得他不是傻,反而很精明,她有不懂的賬務上的事,一問他,他全都懂,還會耐心地教她。
這怎麼可能是傻?
就是行事有些奇怪。
她也沒往心裏去,照常過日子。娘不催她嫁人,哥哥和嫂子也不催她,大家都很理解她,包容她,她也很愛他們,日子過得快活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