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衣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攔住他向外衝的趨勢,見他悶不吭聲的只是掙扎,顯然是生氣又委屈極了,捨不得再逗他,說道:“我錯啦,我不逗你啦,你聽我跟你說。”

    方盡停下掙扎,但是仍然不肯轉過身,羅衣也不強求,她從後面抱着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肩膀上,解釋起來:“你不要把他當成是白意容,也不要把他當成一個男子,甚至你把他當成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也成。我們去探望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你生氣嗎?”

    “可他不是。”方盡道。

    如果他們要探望的真的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他有什麼好氣的?可他們要探望的是白意容,是一個對他的妻主覬覦已久,甚至爲她擋了一箭,處心積慮想要給她做侍君,甚至做夫郎的男子。

    妻主還要他一起去,他纔不要去!

    “他在我心裏,跟一個三歲的小女孩沒有不同,他只是我們衆多兄弟中的一個,在我心裏甚至沒有性別之分,我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羅衣緩緩安撫他,“我只喜歡你呀,小心肝。”

    方盡擡起手,抹了下眼睛,不說話。

    羅衣靜靜地等着。

    過了一會兒,方盡有些哽咽地道:“你就哄我。”

    他一哭,羅衣就心疼起來了,在心裏將白意容罵了一百遍,嘴上也不饒:“他可真討厭,是不是?明明知道我們感情好,非要插一腳進來,現在又惹得你這麼傷心。”

    方盡聽她這麼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抹了抹眼睛,轉過身來,低着頭道:“他也不是那麼討厭的,他爲妻主擋了一箭呢。我只是很害怕,我怕妻主以後喜歡別人。”

    說着,他慢慢擡起溼漉漉的眼睛:“妻主,我真後悔沒有跟你一起上戰場,我真後悔爲你擋那一箭的人不是我。”

    如果爲她擋箭的人是他,也不會有現在的事了。

    羅衣笑着捏他的鼻尖:“你可真傻。你以爲換了是你躺在牀上,情況會比現在好嗎?”

    “對啊。”方盡點點頭。如果是他爲她擋箭,他們本來就是兩口子,別人還怎麼插進來?

    羅衣笑笑,踮起腳尖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才道:“如果你躺在牀上,這會兒就有很多人說,‘先生,你的夫郎現在躺在牀上,沒辦法照顧你,你再納兩個侍君吧,放在身邊伺候吧’。”

    方盡愕然。

    他完全沒想到會有這種情況,好一會兒,他終於接受了這個世界的惡意,又急又氣,垂在身側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整個人氣得發抖。

    “好了好了,不氣不氣,我這不是沒上當嗎?”羅衣忙哄他,“你妻主我雖然不聰明,但我堅定啊,我對你的心堅如磐石,不管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上當的,我的心裏只有你。”

    她抱着他,輕輕拍他的後背,一遍遍哄他。

    良久,方盡放鬆下來,微微躬身,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低低地道:“妻主。”

    “嗯,我是你的妻主,你一個人的妻主。”羅衣輕聲哄道。

    方盡心中的不安和氣憤漸漸平復下來。他抱着妻主柔軟的身體,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他總要妻主哄他,他可真是事兒事兒的。偏偏妻主待他這麼好,他何德何能?

    他以後不能給妻主找麻煩了,方盡心想,妻主待他這樣好,他不能給她添麻煩。

    “我跟妻主一起去。”他站直身體,看着她道,目光溫柔而平靜。

    羅衣笑了笑:“晚了。等到晚上,我還是要收拾你的。”

    方盡臉上一紅,忍不住推了她一把:“妻主又不正經!”

    羅衣笑嘻嘻地牽起他的手,往外面去了。

    白意容這會兒正躺在牀上,被人勸着吃藥。

    “首領,你就喫一口吧,不吃藥人怎麼能好呢?你就算喜歡先生,也要好好的,把身體養好了,再去打動先生啊?”

    白意容別過頭,抿緊了嘴巴,任由勺子餵過來,他一口也不喫。

    他就不信,那個女人真的狠心到不管他,任由他病死。

    他可是爲她受的傷,她如果不管他,兄弟們都會對她離心。

    她一定會來。他要她喂他。

    “先生來了!”這時,周圍先後響起問好聲。

    白意容心中一動,卻沒有朝門口看去,她總算來了,他要她哄他喫。

    就像她哄他的小夫郎一樣,他也要她溫柔地哄着。

    羅衣牽着方盡的手,走到了白意容的牀邊,她坐下來,輕輕拍了拍白意容的手臂:“怎麼一直不吃藥?是太苦了嗎?太苦的話,就去弄點蜜餞或者糖果,喫完在嘴裏含一顆。不吃藥是不行的。”

    對,就是這種溫柔。

    白意容終於回過頭來,朝她看過去。當看到她身邊站着的方盡時,瞳仁一縮,藏在被子裏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她居然把方盡也帶來了!

    “我喫。”他嘶啞着嗓子道,“先生能餵我嗎?”

    不等羅衣開口,端着藥碗的人連忙湊過來,把藥碗塞到羅衣的手裏:“先生,首領終於肯吃藥了,您快喂他。”

    羅衣接過藥碗,也沒拒絕,她笑着看向周圍的人:“把他扶起來一些,這樣躺着吃藥容易嗆到。”

    衆人便一擁上前,把白意容扶了起來。

    “先生真是體貼。”有人誇讚道。

    羅衣舀了一勺湯藥,喂到白意容的嘴邊,笑着說道:“我這才哪跟哪?你們是沒見過我的夫郎如何照顧我的,我也不過學了他的皮毛,他纔是真會照顧人。”

    白意容本來已經含住湯匙,把藥喫在口中了,聽到這裏,動作不由得頓住了。

    苦澀的藥汁,浸透了味蕾和口腔,苦得他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藥不是這麼喫的。”羅衣便在他喉嚨間點了一下,使他不得不嚥下去,“你這樣喝一口便要含一會兒,不苦纔怪。”

    她把勺子遞給別人,一手端着碗,一手掐住白意容的下巴,直接往他嘴裏灌:“吃藥就該大口喫。一口氣喫完,不要回味。”

    白意容還想反抗,但他受着傷,又病了多日,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硬生生被人掐着下巴灌了一肚子的湯藥。

    “這不就喫完了?”羅衣將藥碗遞回去,拿出手帕擦了擦手,又從荷包裏取出一塊糖來,“來,甜甜嘴。”

    她直接塞到白意容的口中。

    “這是我的夫郎親手做的糖,橘子味兒的,好不好喫?”羅衣笑眯眯地說着,自己也取了一顆,塞進嘴裏,看向其他人道:“你們瞧,這不是吃了?下次他再不肯吃藥,便給他灌進去,不能慣着他,大不了喫完給他一顆糖,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