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紈絝 >第 73 章 桎梏
    回到家,喬景良等在客廳,問一切順利嗎。

    紀荷不知道順不順利,江傾沒有跟她說起這趟行程的任何細節,或許是沒時間,或許覺得她沒必要知道。

    現在他開啓了他的工作,而她只要在家生孩子就好。

    喬景良安慰,分開是暫時的,等孩子出生,母子三人再一起過去。

    “不過那時候酒店大部分內容都敲定,他可以直接回來。”喬景良很休閒的坐在沙發中,落地燈照着他兩鬢的斑白,慈愛中透着威嚴。

    “你管理好情緒,對孩子和自己負責。”

    紀荷點點頭,說了聲晚安,上樓睡覺。

    這一夜睡得大汗淋漓。

    光怪陸離詭夢連綿不絕上演,從小時候被黃嵐音罰站不準喫飯,到十六七歲和江傾在南江十三中的點點滴滴……

    一切都變得鮮活,像真實重現。

    在夢境中她甚至有自己意識,給當時的行爲註解。

    看着自己排斥他的樣子,紀荷很驚歎,後來在他十八歲那天,竟然會義無反顧獻上自己。

    當時她怎麼想的,很籠統,就是報答他,一個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爲她差點死在高速,說沒情,她又不是傻子,他既然首先出了真心,那她回報一分也無妨。

    從來都是計算着,自己一分一毫不喫虧的主。

    就是那晚,他在牀上的表現也是愛意綿綿,對她說着無比黏稠的情話,當時的她甚至有些害怕,自己義無反顧離去,他醒來會不會暴跳如雷,天涯海角找她。

    畢竟他的愛意洶涌,令她驚訝、害怕,大大超出了欣喜。

    當晚離去時,心灰意冷,江昀震的祕書逼來,十七歲的自己其實更多的是叛逆期的衝動,爲自己不公平的命運,和無法真正擁有要永遠用高攀、不配這樣的詞彙與他站在一起時的出離憤怒,大概還有無以爲家的走投無路絕望……

    跳下江。

    終結一切煩惱。

    江傾曾說過,他當時跳江,六十公里處就有機會上岸,但他沒有,漂滿一百公里,她曾經歷的旅程,才束手就擒般被撈起。

    所以瞧,他從來都是洶涌,無論情感還是行爲,如大浪掀翻她。

    連做夢,都讓她東倒西歪,像暈船。

    畫面轉啊轉,一會兒是學校後面的水杉林,他攔下她,問爲什麼接隔壁班男生的信;一會兒悠長昏暗的隧道,他座駕四分五裂,她蹲在路旁嚇得哭,他心不甘情不願、放下姿態安慰……

    混亂。

    到成年相交,紀荷對夢裏的畫面說,錯了,不是青海可可西里聽到他成爲刑警的那次,他們相逢是在空軍英烈牆下。

    那天下着秋雨。

    北京溫度似乎能將人身體凍僵。

    紀荷穿着黑色束腰大衣,牛仔褲,平底靴,肩上掛着相機包,手腕上還垮了一隻自己的公文包,繫着一條淡色絲巾,在英烈名字鐫刻儀式上用心捕捉。

    鏡頭裏有哭泣的家屬、眼神隆重的領導、神情肅穆的各地瞻仰團,他好似不屬於這些中的任何一員,遊離、自成一派。

    擡眸先注視着錘子在牆上鐫刻的情形,接着隨衆行禮,到輪番獻花前,直接離去。

    紀荷的鏡頭只捕捉到他凝視英烈牆的半張側顏,英挺、哀思、果斷,這三樣永久留在鏡頭中,同時進入夢,讓紀荷看得清清楚楚……

    醒來,飢腸轆轆。

    罕見幹了兩碗粥,各種小食水果牛奶也每樣來了一點。

    阮姐詫異,接着狂喜,說她胃口終於恢復了。

    紀荷懶得講。

    自己因爲夢境,消耗過大,加上馬上出門,怕自己半路暈倒,害人害已。

    和喬景良打了招呼,讓雁北開車出門。

    雁北屢次對她欲言又止,沒膽的樣子,紀荷懶得理,眼一閉,直到目的地。

    “你很困?”到了沈清家樓下,雁北沒話找話。

    紀荷才解釋,“懷孕嗜睡。”話音一轉,順帶教育,“以後有太太,記得對她好。”

    “肯定。”雁北清咳一聲,時不時覷她臉色。

    紀荷進入單元樓,等在電梯前,被看煩了,就抱胸而站,隨意觀察電梯數字,反正就是沒多餘心情和他講話。

    這會雁北臣服的表情並不是對她。

    是對江傾。

    東南亞之行,前有費盡心思的阮姐,後有大打出手被揍進醫院的雁北,兩者都失敗。

    只有江傾,曾兩次把雁北打得鼻青臉腫,雁北仍然硬骨頭的不服他,但紀荷因爲懷孕留下來後,雁北的三觀受到顛覆性衝擊。

    如果不是她心情過於差勁,怕有個三長兩短的,雁北早跳起來對江傾表示五體投地佩服。

    男人之間,拳頭說話,拳頭幹不過,損招來見。

    誰損得成功,誰稱王。

    江傾拳頭大,損招也高。

    雁北臣服。

    “姐……”電梯響前,雁北終於鼓足勇氣,要裝模作樣對她進行道歉。

    “你這邊站着。”紀荷一根手指頭按住這人,眼神似笑非笑,“反省反省。”

    音落,徑自取他手裏的兩大包東西。

    “我來,我來,你懷孕!”雁北大驚,不肯放手。

    紀荷一個眼刀殺過去,弄地這小子畏縮一愣,手勁兒鬆了。

    紀荷拎過兩包東西,清清靜靜上電梯。

    ……

    “紀荷!你好你好!”到了樓上,沈清見到她極其驚喜。

    沈清風華正茂,是一名地質學老師,林深比她小三歲,聽說因爲姐弟戀,沈清一開始不同意,是林深堅持不懈的追求才打動她。

    步入婚姻殿堂後,一起住在空軍家屬院,林深犧牲後,沈清才帶着孩子搬出,和父母一起在這邊買了兩套房子,同層,門對門,相互有照應,又各有空間。

    “家裏就你一個?”紀荷驚訝笑,有些抑鬱的心情在看到沈清生產後的好氣色,不由高興起來。

    大概昨晚夢境中,沈清哭得太慘,看着林深只剩下兩個冰冷的紅字,幾乎暈倒在鐫刻儀式上。

    這會,她比夢境中胖了一些,眼神中不再是淚水,而是稀客臨門的笑意,又是拿拖鞋,又是倒水的張羅。

    “我媽帶弟弟送姐姐上學去了,家裏暫時就我一個,等下弟弟回來,就鬧了。這孩子特皮,兩個多月不肯睡覺,一直哭鬧。”

    “你別忙。”紀荷隨意參觀着,一邊接過水,望着沈清笑,“你氣色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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