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與紈絝 >第 107 章 新歲
    破曉時分,紀荷穿着浴袍從浴室出來。

    江傾在牀上睡着,兩臂伸開,薄被只蓋到腰以下。

    牽被子將他蓋好。

    傾身,在薄脣印上一個吻。

    男人脣瓣柔軟。

    安安靜靜親着他,享受他睡着時的安穩。

    幾個小時前,兩人放肆。

    他精疲力竭。

    嘴角無法剋制的勾起,又啄了啄,方離開。

    換好衣服,將行李輕輕拖去玄關。

    紀荷返回,在辦公桌撕下一張便籤,寫了三個字,連同旁邊的牛奶,一起放在他枕側。

    她身影離開。

    玄關傳來拉門的動靜。

    男人毫無知覺,呼吸均勻。

    枕頭旁的便籤上寫着:補一補。

    用奶瓶壓着。

    邊上還有一個笑臉。

    等江傾醒來,看到這瓶牛奶和補一補三個字,估計不會是笑臉這麼簡單了。

    ……

    大其力的破曉寂靜。

    街頭混亂平息。

    隨處可見的痕跡倒在烏漆嘛黑的角落。無人問津。

    兩輛車一路疾馳,到達沉睡着的海關樓。

    嚮導下車溝通,沒五分鐘通往泰國的關口就大開。

    車子往對面國門行駛。

    打着哈欠的工作人員強撐精神,對車尾巴行軍禮。

    紀荷靠在後座,接一通電話。

    連續兩夜的廝混,沒造成她半點的耗損。

    微光中,容光煥發。

    “當時市局不肯做這交易。江傾臨走時將檢材送來打過招呼要關照,結果,喬景良以江傾人身安全爲由,要求市局出一個假結論給你。這事兒,江傾真不知道。”

    明州比金三角快一個小時。

    天氣似風和日麗,手機那頭沈局滄桑的聲音帶着誠懇,不時有鳥鳴聲穿入。

    紀荷坐在這頭暗沉的光線中,沒回話。

    自從沈清走後,沈局睡眠變得淺,晚上睡不着、早晨起得早,這會兒應該在公安大院的森林公園裏。

    鳥語花香,腳步清閒。

    “你不要怪他,他回國後我們把結果告訴他,他有過懷疑,認爲一個姨父做不到對你那樣深的情感。”

    “他是對的。”紀荷發聲,側眸看窗外走馬觀花逐漸亮起來的異國景色,“我小時候在東南亞生活,後來被帶回國內,經常會夢到雨打芭蕉葉、紅土壤,反覆的夢,以前沒當回事,現在看來是兒時的記憶作用。”

    喬景良的未婚是泰國華人。

    一生未去過中國。

    當時在鴻升潛伏的日子,紀荷旁敲側擊身邊人,都聲稱他未婚妻是因病去世在泰國,從未回過國內。

    喬景良早年在國內以房地產起家,後來生意壯大成爲首屈一指大企業家。

    金三角的毒品氾濫,直接影響我國打擊毒品犯罪的事業,政府制定疏源解困計劃,與東盟發展貿易。

    老緬泰三國的交界成重點合作對象。

    鴻升那時候大舉進軍東南亞。

    在老撾的金三角特區建立中國城,成了舉足輕重的存在。

    喬景良就在那時候與他的未婚妻相識,聽說他未婚妻高貴大方是當地華人區非常富庶的家庭出身。

    這和紀荷印象中自己養母黃嵐音畏畏縮縮的形象極爲不符。

    既然是雙胞胎姐妹,教養與氣質該相似。

    大相徑庭如此,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過紀荷的整個童年都是匪夷所思的。

    她在看到自己和喬景良在中文學校的合影時,不由這麼猜想,那兩人的確是姐妹,由阮姐口中所說,兩人性格迥異,自然氣質也迥異,後來姐姐遇到喬景良,相知相愛。

    而妹妹黃嵐音則陰差陽錯成了被拐賣對象,受盡折磨。

    姐妹倆境遇迥異,卻殊途同歸。

    姐姐失去女兒,抑鬱而亡。

    黃嵐音則輾轉進中國,嫁鄉野村夫,做別人的保姆,最後車禍而亡。

    “我和他是親生父女,那我可能是我養母拐來的。”紀荷嘆息,“養母深受被拐賣的痛苦,因而把恨發泄在喬景良身上,拐走我,讓我們父女分離。我乾爸……”

    紀荷停頓,這時候叫乾爸特別諷刺,不過歷經大小坎坷,她已經無催不堅。

    自嘲笑一聲,聲調若無其事揚,“他覺得愧對我,畢竟自己的血腥事業害了親生女兒,不是長臉的事。因愛生怖,想方設想阻止我和他相認。”

    沈局說,“喬景良亦正亦邪,但不管怎樣,對你是真心實意的好。”

    “有什麼用?”紀荷寒心笑,“他以前對我說,我是有遠大理想抱負的人,可他親手摺斷我翅膀,讓我負重前行,苦不堪言。”

    “是他讓江傾回來了。”沈局提醒。

    江傾中彈一百多發,神仙都救不回來的人,喬景良卻使了關係,讓江傾從湄公河輾轉到了馮勇那裏養傷。

    不止是治療,當時江傾以臥底身份,折了鴻升和其一條船上的罪犯集團,樹敵無數。

    他的存在,是數額驚人的花紅、黑白道發家致富的密碼,得以養傷、生存,其中所經的明爭暗鬥,是喬景良不爲人知的努力所致。

    甚至他的失蹤,也跟這件事有絕大關係。

    畢竟,包庇一個“背叛者”,自己將承受巨大代價。

    這股代價,讓紀荷深深痛苦。

    “別想太多。是他自己的選擇,與你無關。”

    沈局寬慰,“和江傾好好過日子。他深愛你,不會再做違揹你意志的事,這次去東南亞,也使足勇氣,就怕你拒他。”

    紀荷失笑,想到昨晚自己第一反應是懷疑江傾對鑑定報告做了手腳時的愚蠢,劫後餘生般的笑,“他怕,我也怕。我們都膽戰心驚,怕對方有一點點的不堅定。”

    不過,沒什麼是一炮解決不了的事,一炮解決不了,就三炮四炮七炮……

    想到他枕頭邊自己留下的紙條和牛奶,紀荷笑意不止。

    笑着,笑着,就幸福流淚了。

    結束通話。

    翻出筆記本電腦,查看放在線民身上的追蹤器位置。

    團隊一行八人,一共開兩輛車。

    尤欣帶一隊,紀荷帶一隊。

    一起向着黎明出發,奔向未知的遠方。

    ……

    天大亮。

    江傾睜開了眼,一陣隱痛來襲,肩上、心口尤爲明顯,不用看就知道這些部位全是她的傑作,像小動物,逮着他一陣撕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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