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沈京篌這小孩兒,就算只有七八歲,也能看出來那模樣粉雕玉琢般像個金童娃娃似的,長大了定然也是個芝蘭玉樹一般的翩翩公子。
只見沈京篌在喚了箏箏和沈筠之後,又垂下眼眸再次將注意力落在了書本上,好似根本不在乎是誰來了一樣,整個人都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當中,叫人感覺他與所有人之間都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似的。
箏箏此刻心中便是有這樣的感覺,這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而沈筠卻好似早就已經習慣了一般,並沒有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燕姨娘,我們這次來,是想找五弟幫個忙的。」
沈筠有些羞怯的比劃着,蘭蕙站在身旁幫忙做着同步翻譯。
燕姨娘對於沈筠來找沈靜候這件事,早就已經習慣了,因爲以前沈筠也會偶爾過來一次,爲的就是找沈京篌借一些書籍回去翻閱,一來二去,燕姨娘倒是成了沈筠在王府裏,爲數不多會經常有交集的人。
“你們來了到也是好的,至少能跟安安說幾句話,也不至於讓他一直這麼沉寂下去。”
安安是沈京篌的小名兒,是燕姨娘心裏最誠摯的希望。
做爲母親,她只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平安健康就行了。
可是,隨着時間長了,燕姨娘便越來越發現,自己的兒子越發自閉沉默了,有時甚至根本就不願意和人交流,就連她這個母親都不行。
不過沈筠每次過來,沈京篌倒是會說上幾句話,所以這纔是燕姨娘對沈筠和箏箏到來這般熱情的原因。
“幫忙啊?幫什麼忙?”
燕姨娘疑惑的看着幾人,目光落在箏箏的身上,心裏想着,這找自己兒子幫忙的人,難道是世子妃?
差距到了燕姨娘的暗中打量,箏箏也沒有任何的不適,並且直接承認了自己的來意。
“其實是我有點事兒想找五弟幫忙,聽說他學問不錯,所以來問幾個我不是很懂的問題。”
聽箏箏這麼一說,燕姨娘也放心下來,只是轉念一想,也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世子妃,安安雖然會那麼一點兒學問,可他畢竟還是和孩子,或許沒有辦法幫到你。”
箏箏聞言搖了搖頭,她心裏是相信沈筠的,既然沈筠帶自己來了這裏,必然是有十足把握的,不過這些箏箏都不會說出來。
她只是十分隨意的開口說道:“不礙事,原就是隨便問問,幫不上也沒關係的。”
燕姨娘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一旁的蘭蕙好言勸了一句。
“姨娘莫要多說什麼了,您只管去忙您的,這會兒又奴婢看顧着,不會讓五少爺出什麼事兒的。”
說着,蘭蕙又示意燕姨娘朝箏箏看了看,說道:“世子妃就是想要和五少爺說說話,燕姨娘也覺得不行嗎?”
燕姨娘聞言,猛的搖了搖頭。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自己的兒子能夠多和人說說話,只要不再那般自閉,好似整個人與世隔絕了一般,甭說就一個箏箏一個沈筠了,就是在來多幾個人,她也沒有任何的不樂意。
說罷,燕姨娘看向沈京篌,提醒道:“安安,你先跟大嫂嫂和三姐姐玩一會兒,娘待會兒就回來可好?”
燕姨娘直接詢問沈京篌,結果就只換來一個十分敷衍的點頭,甚至連看都未曾看上她一眼。
不過饒是如此,燕姨娘也已是十分歡喜了,要知道平日裏她喚沈京篌十次,能有五次得到迴應,就已經是神京篌心情極好的時候了。
問完沈京篌之後,燕姨娘就又和箏箏還有沈筠兩人點頭示意之後,就轉身離開了。
只是燕姨娘並不知道,就在她轉身離開之後,原本還垂着頭看書的沈京篌,突然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箏箏將沈京篌的反應看在眼底,心裏確實覺得奇怪。
沈京篌看上去並不像是對燕姨娘完全不在乎的人,可爲何又對燕姨娘如此冷淡?
一個幾歲的稚童,一雙本該稚氣天真的眸子裏,卻只有一片死氣沉沉,這就更是讓箏箏疑惑不已了。
她眼睛微微眯了眯,感覺突然有些奇異。
這沈一笠他們幾個兄弟姐妹,還真就如她之前猜測一樣,果然都沒有一個正常人。
箏箏如是想着,面上確是不動聲色的觀察着。
沈京篌看了燕姨娘一眼,隨即又收回了目光,好似根本沒有察覺身邊還有其他人一樣,自顧自的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五弟一直都是這樣,嫂嫂不要介意。」
沈筠見箏箏一直盯着沈京篌,深怕她因爲被冷落而生氣,於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待她看過來的時候,便快速的比劃了幾下。
一旁的蘭蕙立刻跟着翻譯解釋了一遍,箏箏瞭然點了點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
她直接拉了一把鏤空雕花圓木椅擺在了沈京篌的對面,坐下之後便一直盯着沈京篌。
若是別人的話,被人一直目不轉睛的盯着,就算是個木頭人,也該感覺到被盯得不自在了。
然而沈京篌卻根本就不在意,好似對箏箏的視線渾然未覺一樣,依舊自在的看着自己的書,做着自己的事。
“五弟?安安?燕姨娘是這麼喚你的,我也這麼喚你好不好?”
箏箏動了動身子,試探着問道。
然而,沈京篌毫無迴應。
“你可認得我?我是你大哥沈一笠的娘子,你得叫我一聲嫂嫂,之前有見過一面的,你可還記得?”
箏箏不死心又繼續問道。
迴應她的,依舊是一陣沉默。
“你在看什麼書啊?不如和嫂嫂分享一下?”
“你……”
箏箏在一旁說了好一會兒話,也不見對方看過自己一眼,不由得覺得奇怪,於是看向沈筠,壓低聲音問道:“他這樣……你之前和他怎麼交流的?”
說着,箏箏自己都有些好奇起來了。
沈筠無奈的看了一眼沈京篌,旋即有些羞怯的從一旁拿起紙筆,在上面寫了一行字,隨後直接就遞到了沈京篌的眼前,擋在了他的視線和書本之間。
箏箏:……
原來竟是這般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