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小井按照箏箏的吩咐,早早的將她從睡夢之中喚醒,穿衣洗漱,打扮妥當。

    因爲今日要去相國寺,在穿衣打扮之上自然需要淡雅一些,於是小井特意給箏箏選了一件素色長裙,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兜帽披風,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用一根十分簡單的素簪盤起,看上也並未施半點粉黛,卻並沒有讓那一張精緻的面容有半點失色。

    王府門前停着兩輛馬車,前面一輛看上去雖不算華麗,但勝在寬敞,而且裏面也佈置的十分妥當,就算是地板上都鋪上了軟軟的絨毯,車廂之上也做了防風的處理,人進入裏面,便不用受外面的冷空氣影響。

    而後面的一輛馬車就顯得隨意了許多。

    車身較小,裏面的佈置也沒有那麼精細,坐上去是肯定沒有前面那輛馬車那麼舒適的。

    箏箏站在門口等待着,很快就有人從王府裏面走了出來,是萬寧公主和秋姨娘,在她們的身後,還跟着幾個丫鬟僕婦,看上去倒是人數不少。

    “筠兒沒有同一起。”

    見到箏箏自己一人站在門口,萬寧公主不由疑惑問道。

    畢竟沈筠搬去了世子府小住,她以爲這次箏箏會跟以前一樣,去哪兒都帶着沈筠,這一次也不例外,會將她帶在身邊的。

    “筠兒怕生,相國寺人多,我怕她受驚嚇,回來之後更難受,所以沒有叫她。”

    箏箏說着,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秋姨娘。

    她並沒有說,沈筠其實是不願面對秋姨娘纔會選擇不同行的,畢竟秋姨娘已經成爲了沈筠兒時的夢魘,哪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也改變不了她每次見到秋姨娘,都會忍不住全身發抖,心生懼意的現實。

    好在萬寧公主也沒有多問,吩咐了一聲便率先上了那輛寬敞的馬車,箏箏也緊隨其後上了馬車,而一直一言不發的秋姨娘,則是自己一人,上了後面那一輛不起眼的小馬車。

    “出發。”

    前方護衛頭領一聲令下,兩輛馬車就在一行十數人的王府護衛保護下,開始驅馬前行。

    在兩輛馬車的前面,是六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帶刀護衛開路,之後便是一前一後的兩輛馬車,七八個丫鬟僕婦跟在馬車兩邊,押後的則是十二個同樣帶刀的護衛,一個個的臉上都是嚴陣以待的神色。

    馬車裏。

    箏箏和萬寧公主坐在一起,說起來,這還是她和萬寧公主第一次這般單獨在一起。

    “在想什麼?”萬寧公主突然開口詢問道。

    箏箏愣了一下,本能的迴應道:“在想夫君。”

    “嗯?”

    萬寧公主愣了一下,沒想到箏箏會是這樣的回答,頓時不由得輕笑了起來。

    箏箏也在說出口之後,立刻反應了過來,自己說這話似乎有些歧義,於是連忙補救說道:“不是,我只是想到夫君這一次沒能跟我們一起去,有些可惜,這一路上的風景很漂亮,他沒有看到……要是夫君也能一起來,也不錯。”

    只是這話一出,似乎還是有什麼地方感覺不妥當一樣,於是接着又道:“不是,我就是想說。……”

    “好了,好了,不用多言,本宮都知道,都理解。”

    萬寧公主臉上的笑意越發明顯,笑得像是將箏箏看穿了似的,莫名叫箏箏感覺道臉紅。

    “不用這麼緊張,你們的關係能這麼好,本宮見着也能欣慰一些。”

    萬寧公主說着,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微不可查的嘆了一聲氣。

    她自以爲很隱祕,卻不曾想還是被箏箏給聽了去。

    箏箏擡眸看着萬寧公主,疑惑又擔憂道:“娘,您是有什麼心事嗎?”

    萬寧公主難得露出一抹苦笑,道:“若此去求佛,能讓笠兒的身體康健就好了。”

    箏箏聞言,臉上的表情也跟着怔了怔,沉默片刻之後,方纔開口道:“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夫君的。”

    就算再難也不會放棄。

    萬娘寧公主看着信誓旦旦的箏箏,露出一抹笑來:“好。”

    相比起大馬車裏,箏箏和萬寧公主之間還能聊天解悶,後面跟着的小馬車裏,秋姨娘就着實有些無聊了。

    不過她也並沒有太過在意,甚至心情還很不錯,因爲今日之後,或許自己的目的就能達成了。

    雖然她並不能第一時間聽到消息,但想來等她回去之後,能看到混亂的王府也是不錯的。

    只是希望秋爽不要辜負自己的期望了纔好。

    而此時,被秋姨娘寄予厚望的秋爽,正坐着馬車前往了城郊之外,而那裏也正是沈一笠今日即將前往的地方。

    不同於京城之中的繁華和喧鬧,城郊的風景都顯得靜謐而溫和,馬車行駛在還算平整的道路上,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一些莊戶在田野之中勞作,一切都顯得無比的寧靜。

    然而看着這般寧靜的風景,秋爽的心情卻是無比的忐忑。

    饒是有着秋姨娘的鼓勵,可秋爽畢竟不是個作風大膽的女子,想着接下來要去做的事情,秋爽就緊張得恨不得直接跳車逃走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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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旦這樣的念頭從腦海之中冒出來的時候,秋姨娘的話就像是一根無情的棒子一樣冒出來,將她所有的矜持打了個煙消雲散。

    不想被人隨意主宰自己的命運,就只能冒險一試,若是成功日後榮華富貴應有盡有,若是不能成功,她就只能永遠的待在暗無天日的地獄當中,受盡折磨。

    每每想起這些話,秋爽就不由自主的冷汗涔涔到底。

    她不想過那樣無望的生活,所以爲了自己的未來,她怎麼都要拼上一拼。

    這麼想着,秋爽眼底慢慢浮現了一股倔強,她擡手撩開車簾朝外看去,看着遠處越來越近的莊子,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

    “咚咚咚。”

    駕馬的車伕上前敲響了院門,秋爽就站在他的身後,一襲兜帽斗篷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給遮掩了一個嚴實。

    房門打開,裏面小廝探出頭來,看着門前的兩個人,疑惑問道:“你們是誰?敲門做什麼?”

    車伕見院門打開,就立刻識趣的退到了一旁,秋爽則是上前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牌,那小廝原本還有些不以爲意的樣子,但在看到那一塊玉牌之後,立刻變得鄭重了起來,從門後走出朝着秋爽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奴不知是貴人前來,請小姐贖罪。”

    小廝有些擔憂的請罪,並且側身讓開了身後的院門,恭敬的等待着秋爽的進入。

    秋爽原本忐忑的心情,見到小廝的反應之後,也終於稍稍放鬆了些許。

    看來姨母說的果然沒有錯,只要拿着這一塊玉牌過來,就不會有人攔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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