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出來左離的不歡迎,但也依舊沒有生氣。她覺得左離並不認識自己,若是自己驟然去她們家住下的話,只會引起對方的反感。
“可是,未寧姐……”
溫暖很是不捨地看着洛未寧,只覺得今天晚上的左離看起來很奇怪:明明洛未寧是一個女孩子,又不會跟他來搶自己,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但她沒問出口,畢竟左離這個人的行事作風一直非常奇怪,她可不願意多問些什麼,讓他多心。
“沒關係的,反正我還會在這裏再呆幾天。剛好,我也想來這裏調查一下市場,這幾天就算是出差,不急着回去的!”
想到A市和B市之間的距離雖然算不上是遙遠,但來來回回畢竟非常折騰,溫暖就覺得左離真的是太過分了。
但洛未寧的體貼還讓她非常地不好意思:左離用那麼惡劣的態度對待她,但她卻還是報以微笑。她想,自己以後也要向洛未寧學習,做一個如此溫和柔軟的女人。
“實在是不好意思啦!,左離,你能送她去賓館嗎?”
見狀,溫暖也實在不好意思再說別的。而左離看着她,神情漠然地回答了兩個字:“一起。”
溫暖無奈,也只好跟着左離一起上了車。在車上,她一直在跟洛未寧道歉:“未寧姐啊,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哥這個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她嘆着氣,但此刻除了嘆氣也不好說別的。洛未寧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未曾消失過:“好啦,不要自責啦!這件事情也不怪你的!”
她語氣溫和,卻更讓溫暖覺得內疚。相較於他冷漠的態度,洛未寧一直掛着微笑的臉龐,在溫暖的眼裏甚至有那麼一點兒像是天使。
“到了,下車!”
左離的語氣像是在命令,又像是在催促。洛未寧毫不介意地下了車,但下車之後還可以聽到溫暖跟左離吵架的聲音:“你到底想幹什麼!”
但左離冷冷地看着她,語氣也同樣冷漠。
“你明明答應要陪我的。”
聽到這話,溫暖反而還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天的確是她答應左離在先的,只是洛未寧畢竟是客人,她下意識地想要先照顧好洛未寧的情緒。她沒想到,左離的反應會是這麼大。
“抱歉,我——我下次有機會的時候,會給你補上的!”
“不必了。”
左離的神情像是帶着些委屈。溫暖連忙拉起左離的手:“剛剛一直只顧着聊天,我有點餓啦。不如,我們現在去喫夜宵?”
左離上下打量了一下溫暖,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也不怕胖。”
儘管如此說了,但他還是開着車帶着溫暖去了A市河邊的一個大排檔裏去。大排檔,也是A市的一個特色:原先溫暖離開的時候,這裏的大排檔還是非常散亂的,如今都被安排到一個有一個的小房子裏,雖然乾淨了,可也失去了曾經的那份味道。
她還記得那時候,自己跟喬羽安曾經在街邊的大排檔裏喫到晚上十點鐘,然後再各自回家。但如今,這些大排檔被坡改變了形態,而她與喬羽安,也已經徹底回不到過去了。
“溫暖?”
“啊,我剛剛在想今天晚上要再喫點什麼!”
溫暖當即回答了這麼一句,然後翻看起菜單來。菜單上的菜還是跟從前一樣,沒有多少變化。溫暖隨手指了幾個菜,然後用一種非常期待地眼神看着左離:“你還有什麼想喫的東西嗎?”
左離仔細地看了看菜單,然後點了幾道小菜:“夜宵不宜喫太多。”
“好,聽你的!”
儘管他看出來溫暖現在並沒有多少喫夜宵的心思,但他還是配合着溫暖,點了幾道菜。
溫暖坐在大排檔的桌子上,不自覺地想起了喬羽安。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喬羽安的身影被霍天擎撕裂開,她記憶裏的那個溫柔的男人忽然變成了一個霸道的總裁。
“菜來了。”
左離的聲音很沉穩,也終於把溫暖拉回了現實之中。溫暖呆滯地點點頭,眸子裏的神采也在一點一點地恢復。
“嗯,好!”
桌子上的菜色很簡單,只是毛豆花生之類的。不知爲何,溫暖此刻非常想要喝酒。彷彿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左離從車子的後備箱裏拿出來一瓶他們國家的特產,清酒。
“喝吧。”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是出門,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他的語氣是那麼地理所當然,弄得溫暖也不好意思再繼續問下去了。她看到左離手裏的那瓶清酒,不覺想起從在孤兒院的時候,如果條件稍微好一點的話,院長會在院子裏仔細地品着一瓶清酒。
她還記得,那時候的生活雖然清苦,但很溫暖。如果不是後來院長髮現那位資助她的“好心人”對她圖謀不軌的話,那樣平靜地生活也許會一直過下去。
但那時候,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就是誰也都不知道了。
“來,喝一點。”
看到溫暖的臉上幾乎是寫了“想喝”兩個字,左離也罕見地沒有阻攔她。要知道,從前溫暖即便只是看一看酒瓶,左離也會立刻把瓶子拿走的。
溫暖也拿過了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的酒勁兒一般都很大,但也都是後勁兒。她喝了一杯,覺得沒有什麼事情,還想再喝的時候,卻被左離攔下了。
“淺嘗輒止。”
他只說了四個字,可溫暖卻有些不樂意:“我又不會喝醉!”
“醉了就晚了。”
左離的態度很是強硬,一點兒也不肯妥協。溫暖沒辦法,最後輕聲嘆氣:“一杯,再來一杯就好。”
“一杯也不行。”
他見溫暖的臉上隱約有些微紅,也覺得她大概就已經是醉了。但溫暖還並不自知,一直吵着要酒,吵得他的頭都要疼了。
“說不給就不給!”
說罷,他把剩下的酒都倒進了自己的口中。結果溫暖剛打算搶過來,就發現酒杯裏空無一物,一瞬間心情低落了起來:“我想喝!”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酡紅起來。只是一杯清酒罷了,但溫暖卻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連發生了什麼都意識不到。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只記得最後左離的臉色有些難堪,而自己還在耀武揚威地揮手,似乎在對左離說什麼“感言”之類的話。但左離聽進去了多少,她卻是也不知道了:因爲左離的樣子,看起來也並不清醒。
兩個醉鬼自然是不能開車回家的,左離的車子停在了停車場,他勉強撐住還算清醒的意識,叫了一輛車把兩個人送了回家。
但醒過來的時候,他看到身邊的溫暖,還有些錯愕。
溫暖揉揉惺忪的睡眼,睜開眼睛就看到左離摟着自己,誰在自己的身邊。她驚慌失措地險些叫出聲,但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完好無損的時候,她就放心了許多:“昨天晚上,我喝醉了?”
“我也醉了。”
左離冷靜地低頭,確信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才慌忙穿上了衣服。但就是在這個要死不死的時候,門鈴響了。
溫暖慌張地披上外衣,臉上還是一副剛剛睡醒的模樣。她打開門,門外剛好站着霍天擎。
最要命的是,昨天晚上她跟左離都是在沙發上睡着的。此刻,她睡眼惺忪,左離也在牀上躺着,雖然他的衣服還是完整的,但怎麼也都不好解釋。
霍天擎黑着臉看着溫暖:“昨天?”
“喝醉了,我在屋裏睡的。”
溫暖指了指半開的房門,被子也還有些凌亂。霍天擎沒在繼續問下去,左離也罕見地沒有回話,一時間三個人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
“你——你來找我幹什麼呀?”
溫暖像是做錯了事情被發現的小孩,小心翼翼地詢問着霍天擎的意見。而霍天擎的態度也變得有些模糊:“去你公司找你,沒找見,又打電話,你也沒接,怕你出事。”
“沒事!”
溫暖看着霍天擎,猶豫地想着自己要不要問一問那天他跟鄭曉天之間的事情。但話還沒說出口,她就覺得有些說不出口,不覺低下了頭:“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就先走吧。”
“沒事,我就不能來找你了?”
儘管他是愛着溫暖的,可在看到她跟其他的男人睡在一張牀上的時候,還是沒辦法冷靜下來。溫暖也沒有解釋太多,兩個人此刻則是各懷心思,彼此之間都不願意先開口解釋。
更何況,霍天擎只當是溫暖也許喜歡上了別人,所以纔不知道如何開口的。他的心情有些煩躁,卡在喉嚨間的“那封信不是我寫的”,也說不出口,兩個人就這麼沉默地對峙着,彷彿在玩一個“誰先開口,誰就輸了”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