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走到了她的身邊，看着她對着面前的空白本子發呆的樣子，又問道：“你是來這裏聽課的學員嗎？”
“嗯，是的。我叫溫暖，你呢？”
“我叫……我叫紹語。”
溫暖隨口應了句“嗯”，這才擡起頭來打量了一下面前驀地這個人。這個人長得並不算是非常英俊，但自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在裏面。
“邵先生你好呀！”
溫暖笑笑，看時間還早，就跟紹語聊了起來。紹語是一個學識非常豐富的人，每句話都富含哲理似的。
溫暖很快被他的學識所折服，一邊聊着，一邊讚歎着他紹語的確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
“跟你聊天很愉快。不過，接下來是不是要開始上課了？”
“嗯，是呀。”
溫暖看了看時間，發現再有十分鐘就要上課了。而學員們才陸陸續續剛要準備進教室。溫暖拿出了兩根鋼筆，然後打算在本子上記錄些什麼的時候，紹語卻朝着講臺的方向走去了。
“邵先生？”
紹語回頭，笑着看了她一眼：“溫小姐，其實我的中國姓氏，是周。”
周？
聯想到那個助教所說的周老師，溫暖登時明白了些什麼。她猛地一擡頭，才發現周紹語的確穿得非常正式，臉上也掛着笑容。
“各位同學大家好，現在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間。我的個人習慣，是會提前五分鐘開始課堂預熱。我希望下一次的時候，在離上課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就看到你們都在這裏坐好了。”
周紹語的聲音並不大，但非常地有穿透力。他的語調不急不緩，卻莫名有一種壓迫力。溫暖在筆記本上簡略地記了兩三句，認真地聽着周紹語講話。
“我聽說你們大部分人都是中國人，所以你們可以叫我周紹語，也可以稱呼我爲周先生。”
他依舊是用日語說得，但旁邊的助教也會翻譯一兩句。溫暖聽得很明白，但有些名詞，她在漢語裏是聽過的，在日語裏反倒生疏了。那個姑娘就站在講臺上，貼心地送上翻譯。
一節課下來，溫暖聽得雲裏霧裏，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像是一團棉花，周紹語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重要的知識點，可每一個重要的知識點都像是一滴滴甘露，打溼了她腦袋裏的那團棉花，讓她的腦袋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好在，除了溫暖之外，也還有很多人都聽不明白。來這裏的幾乎都是中國人，也就只有周紹語和溫暖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一節課下來，還有好幾個人直呼“被騙了”，說早知道是全日語授課，就不來了。
溫暖也是苦笑：她好歹也是個札幌人，卻也只聽懂了一半。但這一半的知識裏，已經有着許多值得她去仔細鑽研的地方了。
“這位周先生，還真的是很厲害呢！”
溫暖仔細思索着周紹語講的課，只覺得越品越有味道。只是有一些詞語，她實在是理解不出來，自己一個人悶着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是什麼來。
她把這幾個有疑問的地方圈了出來，決定下午上課的時候再去問一問周紹語。結合那位助教王小姐所添加的解釋，她還是隻是略懂一二。
“真的是好難呀！不過這些方法，倒是真的可以在實戰中運用呢！”
溫暖的腦海中全都是周紹語講過的課程。在喫飯的時候，她還在不停地思索着應該如何才能理解周老師的話。
周紹語的確是有着真才實學的人，但很多話，他在課堂上只能是講個皮毛，很多東西也都不能徹底講透徹了。
溫暖總覺得自己算不上是非常聰明的學生，所以也格外用工，生怕哪裏就跟不上週紹語的課了。
“看樣子，這學問還真是很深呀！”
溫暖喃喃自語着。她說着說着，忽然看到了周紹語。她原本還有些羞澀，也不敢上去打招呼——畢竟她不想給周紹語添麻煩。可是周紹語竟然制動湊到她這邊來，態度親暱地跟她打招呼：“我記得，你是叫溫暖？”
“嗯，沒錯。我叫溫暖。”
溫暖笑眯眯地衝周紹語打招呼。周紹語的臉色變得很好看，臉上帶着依舊溫文爾雅的笑容。她沒有主動問起課程的問題，但周紹語卻是問道：“你覺得，今天的課程難不難？”
說罷，溫暖將自己沒聽懂的幾個點羅列了出來，並複述出了周紹語所講的重點內容。
“啊，看來你還算是比較厲害的學生。沒錯，我當時的確是想講這一點的，但話到嘴邊就講不出來了。看來，還是得需要有一個人來跟我反饋一下聽課的意見呀！不過，你的確是很厲害的！”
周紹語讚歎地看着溫暖，溫暖臉紅地否認着，又跟她聊了一會兒。
“嗯，你真的是很用功的學生呀！如果我真的是一個老師的話，估計會很喜歡你這樣的學生。”
“真的是一個老師？”
“其實我也算不上是一個老師，而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內容的一個專家。講課之類的事情，我其實不太擅長。原本我也沒打算在這裏辦班，只是我沒想到，今年的教師資源短缺，居然讓我也來講課了。”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帶着非常和善的笑容。溫暖跟他攀談了一會兒，飯倒是沒喫多少。她一看，也差不多到了該睡午覺的時間了，便跟周紹語辭別，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裏。
好在宿舍是單人間，沒有其他人的叨擾，她很快就睡着了。房間是榻榻米，昨天晚上她守着手機，倒在榻榻米上就睡了過去，也沒睡好。此刻補了一會兒覺，她臉上的睏倦之意也消退了不少。
下午上課的時候，周紹語還特地將她聽不懂的地方又仔細地講了一遍。助教在旁邊翻譯的次數也變少了，周邊同學們的聲音也小了不少。
溫暖將周紹語的話記錄下來了大半：他講課的時候條理清晰，倒真的一點兒也不像是第一次來講課的，反而像是經驗豐富的老教師。
快下課的時候，溫暖注意到這一節課，那個王助教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周紹語的身上了。聯想到周紹語的氣質，她倒是明白那個助教爲什麼對他如此傾心了。
像是周紹語一樣優秀的人，的確值得被這麼喜歡。溫暖一邊讚歎着他的人格魅力，一邊喫完了晚飯。
她剛放下碗筷，霍天擎的視頻請求就發過來了。她接起了這個視頻電話，霍天擎正對着屏幕露出一個無比完美的微笑。
“晚上好！”
“晚上好！今天我見到我們的新老師了，是一個很有才華的老師呢！”
溫暖把周紹語的情況跟霍天擎講了一遍，霍天擎也點頭：“看來，你們的那個老師的確是挺厲害的，都讓你讚不絕口了。”
“他是真的很有本事，看年紀不過跟我差不多，卻是已經有了那麼多深刻的理解了！我好佩服他啊！”
溫暖的敬仰之情猶如滔滔江水，她說着說着，卻發現屏幕裏霍天擎的臉越來越黑。她又道：“啊，不說這個了。今天學了一天，累得腦子疼。”
“喫飯了麼？”
霍天擎跟她畢竟不是主攻一個方向的，對於溫暖說得那些術語之類的，也是似懂非懂。溫暖又跟他寒暄了一會兒，才道：“對了，這兩天你跟高傑的合作怎麼樣了？”
“剛剛開始合作，已經步入正軌了。這兩天鄭曉天又來騷擾過我，林沐雨也去找高傑了。看鄭曉天的意思，是打算讓三家公司一起合作。”
“一起合作？可是這一次只需要兩家公司就可以完成了，增加中間合作的步驟，只會增加成本。我想，這麼簡單的道理，鄭曉天應該不會不明白？”
“她是明白，可是明白不代表她不會這麼做。你要知道，她可是一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霍天擎冷笑，對於鄭曉天的這一招，他暫時還沒想到什麼破解的辦法。鄭曉天一直死纏爛打的，加之林沐雨也在不停破壞着高傑與他合作的信念——霍天擎覺得，林沐雨再這麼騷擾下去的話，高傑只怕是會中止跟他的合作了。
“我覺得，這事兒還是得告訴霍蓉，就是怎麼告訴的問題了。”
“霍蓉的性格我最清楚了，如果這事兒一開始就告訴她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憋到現在纔講，我想她一定會氣得不行的。”
想起自己妹妹的反應，霍天擎便有些不寒而慄。霍蓉從小被他嬌慣着長大，自然霸道任性了些。現在跟高傑在一起，她這還是收斂了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