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紹語趁機又道：“還是說，你們覺得王助教沒有做這個助教的資格？那麼，不如我給你們換一位助教？”
他的話使得溫暖大驚失色。好在周圍幾個同學依舊不怎麼敢發聲，周紹語沉默了好久，才道：“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們來上下午的這節課。”
這一節課的氣氛都相當沉默，大約因爲周紹語先前發過的那一通脾氣，所以就連平常不怎麼聽課的幾個同學也都認認真真地低頭聽課，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這個知識點，我已經講過三遍了。但是我沒想到，做對的只有七個同學。”
這節課周紹語的脾氣都相當之大，大概是因爲做錯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才特別生氣。他又道：“我相信你們中的大部分都是社會人員。所以，這一次來上班的錢，如果不是你們自己出的，就是單位出的。”
“不管是誰出得這筆錢，但我覺得，那些抱着玩耍心態來這裏的人，最好是不要繼續學下去了。反正，不管怎麼學，你們這種態度，總是不會有好成績的。”
他極少在課堂上說這些話，也極少關注同學們的學習狀態。從前他關注的更多的，總是自己的方法對不對、同學們有沒有認真聽講之類的事情。
但如今，他更多關注的，則是他們有沒有將這些知識點記到腦子裏去。
他原本以爲自己還算是有教課的天賦，可看到這慘不忍睹的成績單，他忽然有些望而卻步了。
“總之，我的話就說道這裏。這張試卷我不會講解的，如果你們有不會的地方，可以去問會的同學們。”
他這句話一出，立刻有好幾個人圍到了溫暖的身邊。周紹語忍無可忍：“下課的時候，再來問！還有，這三天，除了考九十分以上的同學之外，其他的同學不要來辦公室找我！”
他鮮少這麼嚴厲，這一次除了嚴厲之外，更多的反倒是憤怒。他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其實更多的，也還是對自己沒有教出成績來的惱火。
“現在，開始上課！”
他沒有理會其他同學的埋怨，而是自顧自講了起來。原本底下的同學們還有些議論紛紛，但周紹語聽到那些嘈雜的聲音之後，有些惱火地回頭道：“都給我閉嘴！”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嚴厲地批評同學們。溫暖也被他的氣勢震懾到，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原來全天下的老師都一樣”。
但她還是很快調整好狀態，繼續認真聆聽着周紹語的教導。其實周紹語講課的確還算不錯：他說話條理清晰，整理總結的知識點也都是非常全面的。
至少，溫暖很喜歡他的講課風格。但喜歡風格歸喜歡風格，周紹語的課也有很多不足之處。他畢竟是第一年來當老師，遠不如早已經做過許多年老師的前輩們。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了。”
生氣歸生氣，周紹語還是盡職盡責地講完了自己的這節課。下課的時候，溫暖原本打算整理整理筆記，可她的身邊卻“呼啦”一下子圍上來了七八個人。
“溫暖！你是叫溫暖吧？這道題我不會，你能不能幫我講講啊？”
她恍若一下子回到了學生時代，彷彿又一次面對了當年的那些同學們。眼看着面前的幾個同學問的問題也都差不多，溫暖連連道：“哎呀，你們人太多了，問我我也講不過來。不如這樣，你們問問王助教？”
她有意把話題往王助教身上引，但王樂海卻有點兒不喫她那一套：“這些問題並不難，而且都是周老師上課的時候講過的那一部分。今天上課的時候周老師已經講得非常明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也不存在理解上的偏差。有什麼問題，就問同學就可以了。”
她說完，就徑直離開了教室。這下，溫暖也沒了推脫的辦法，只好給其中一個同學講了題。但她也表示，每一道題，她只會講一遍。
“剩下的，你們問這位同學吧。如果他不講的話，我會給另一位同學講第二道題……總之，每個同學都會講一道題。如果你們不互相講的話，就什麼都弄不明白了。”
溫暖先是說了自己的要求，然後才把這張試卷講了一遍。她講完之後，也已經到了晚上八點了。
她匆匆給左離打了個電話，告訴左離自己已經睡下了，才捂着有點餓的已經空空如也的肚子去隔壁的便利店買了點喫的。
“天擎，晚上好呀！”
她一邊喫着便利店的飯菜，一邊跟霍天擎打着招呼。已經很晚了，霍天擎看着她還在喫飯，不覺好奇地開口：“你怎麼才喫飯？”
溫暖就把考試的事情原封不動地跟霍天擎說了一遍。當然，助教的事情她還是按下沒有提的；原本從她平日裏的描述之中，霍天擎就不太喜歡周紹語。所以，她乾脆沒有提助教的事情。
“都只是些普通的同學，你也沒必要這麼有耐心地給他們講題。反正也只是相處三個月的時間，也沒什麼的。”
“話是這麼說，可是今天周老師真的生了好大的氣啊！我就怕他太生氣了，下節課根本就不講了，那可怎麼辦呀？”
溫暖有些緊張。霍天擎在電話裏輕聲安慰她：“不會的，你不是說他是個盡職盡責的好老師麼？只要是個好老師，就不可能教到一般就不教了的。”
“你說的倒也有道理……不過，還好我想了個辦法，不然今天晚上，興許到了十點我都不能脫身呢！”
溫暖把自己的做法告訴了霍天擎，霍天擎也很贊同：“嗯，的確是你能想出來的法子。”
“什麼叫我能想出來的法子呀！難道這麼做不好麼？”
“當然好。而且，這個方法很有效。一道題就相當於是一個成本，每個人都有成本，也就可以跟別人有利益交換了。這個方法可不僅僅是好，而是非常好了。而且，這應該也是你們最近學的內容吧？我想，這應該也算是一個應用了。”
“嗯，最近是有學習了這方面的內容。還是你聰明，居然一猜就猜到了！”
“好了，你趕緊喫飯吧！你晚上睡覺之前，不是還會整理重點麼？現在已經八點了，要是再耽擱，你今天晚上還想睡覺麼？”
“當然要睡覺啦！好好好，我喫飯！”
便利店的快餐很好喫，溫暖三口兩口喫完飯，然後又拿起書來看了一會兒。這段時間裏，她也一直沒掛斷跟霍天擎的通話。
“啊……今天的課全都是新內容啊！”
溫暖把知識點整理完的時候，已經接近十點了。霍天擎還是精神滿滿的樣子——他那邊才九點，自然還不到休息的時候。
“整理完了？”
“嗯，整理完了。今天的內容還挺多的，不知道我的同學們學得怎麼樣……”
她忽然有些擔心。若是以後每個星期都來這麼一出，她豈不是要每個星期都要再這麼來一遍？
而且，王樂海似乎沒有要幫助自己的意思。她覺得，自己還是得想個法子，好讓王樂海來幫助自己。
尤其是現如今，王樂海似乎因爲周紹語對自己的態度而有些嫉妒。她那恨不得要發狂的眼神，令溫暖記憶猶新。但溫暖覺得，自己跟周紹語之間的確是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王樂海嫉妒歸嫉妒，可依舊沒什麼用處。
“得想辦法，解開她跟我的誤會纔行……”
溫暖決定，就從助教這個身份開始下手。周紹語一心想要讓自己當他的助教，這時候如果王樂海有任何的失誤，都將會成爲一道致命傷。
“嗯……得怎麼辦呢？”
溫暖一邊想着，一邊自言自語着。霍天擎終究是沒忍住，問道：“什麼誤會？”
“啊，沒什麼！”
溫暖原本想把事情和盤托出，可轉念一想，若是全都說了，豈不就是承認了周紹語有想讓自己當助教這想法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還是絕對不能讓霍天擎知道的。
溫暖下定了決心，接着就道：“啊，我是說這件事情總不能讓同學們一直來問我呀！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這原本應該是助教的工作。只是我跟助教之間有一點兒小小的誤會，所以她纔會把自己的本職工作推給我……”
“嗯，也對答疑解惑這種事情如果老師不願意做的話，也就只剩下助教了。我就說哪裏不太對，這件事怎麼也輪不到你來做……”
“說得也是。所以，我在想得解開誤會呢！”
“是什麼誤會？”
“就是些女孩子之間的小矛盾啦！我會想辦法的，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女孩子的事情，你也不懂的！”
溫暖連連搪塞過去。她可不敢把事情和盤托出，不然霍天擎非得生氣不行。
何況，跟周紹語的相處原本也就只有三個月，只要撐過去這三個月，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她這麼想着，匆匆跟霍天擎道了個別，掛斷電話就躺倒榻榻米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