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擎的神色嚴肅了很多。電話那頭的霍蓉忽然就慶幸，慶幸起自己不在霍天擎的身邊來；如果霍天擎面對面的問她這句話，她說不定就會招了。
小時候霍天擎就總是靠着這一招，來逼問出她是不是偷吃了糖果之類的“口供”的。
隔着電話，這個問句的殺傷力似乎也小了很多。霍蓉冷笑：“這個問題的答案，難道不是要你自己去探尋麼？”
她的膽子彷彿也大了許多。霍天擎被她嗆了一句，忽然覺得自己彷彿是被全世界孤立了似的。他衝着電話那頭道：“把電話給高傑！”
“可以給他，但是哥，我敢保證，你根本就問不出什麼來！”
霍蓉非常自信。因爲高傑根本就不知道，溫暖已經懷孕了的事實——所以，即便是他跟霍天擎“統一戰線”，也沒辦法把情報透露給霍天擎。
她說完這句話，還真就把手機遞給了高傑。高傑接過電話，一臉不明所以：“哥，有什麼事情麼？”
“你見過溫暖了？”
“見過了。”
高傑的聲音聽起來帶着那麼一絲絲地心虛。但他只是知道這一次生意合作上的一些細節——
這些細節，他是斷然不會透漏給霍天擎的。儘管他心底是向着霍天擎多一點兒的，可這次的合作他也有參與，他自然不想賠個底兒朝天。
“她都說過什麼？”
“倒是也沒什麼特殊的，除了生意方面的事情之外什麼都沒說。對了，她現在似乎住在之前的家裏……就是東昇園的那套房子。”
高傑倒是提供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給霍天擎；可霍天擎滿臉疑惑：“她是昨天晚上回來的麼？”
“已經回來許多天了。”
那就是了——霍天擎心道。沒有聽到他那頭傳來的聲音，高傑緊接着又道：“她跟你妹妹是同一天回來的。”
那天晚上，他原本是打算去把自己的妹妹接回家的。但鄭曉天忽然又讓他去陪她，況且高傑也一直攔着他，他也就沒有去接霍蓉。結果搞了半天，還是因爲這個。
她——她就那麼不願意見到自己？
霍天擎很清楚，霍蓉是不敢隨便拿這個主意的。這個表面上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實際上也有着許多屬於自己的小心思。她的心思其實非常細膩，而且她的心底其實藏了很多小心思。
有時候，連高傑都察覺不到這些小心思。
聽完高傑的回答之後，霍天擎只是隨口叮囑他，讓他照顧好恍若歲，然後就把電話掛了。他很清楚，從高傑那裏，的確是打聽不到任何消息的。霍蓉說得，一點兒也沒錯。
“溫暖啊溫暖，你果然早就已經回來了……”
他握緊了手機，朝着東昇園的方向看過去。那天他看到一直沒有拉上窗簾的房子忽然從裏面拉上了窗簾，他又隱約看到了溫暖的影子。只是他不敢確認。
他原本覺得溫暖是不會回來了的，所以一度以爲那只是個錯覺罷了。
“看來，她是真的打算與我爲敵了。”
他也不是沒有過與溫暖爲敵的經歷。只是那時候的溫暖還沒有成長成現在的樣子，那時候的溫暖還只是一個沒什麼魄力的小姑娘，看人的眼神也一直都是怯怯的。而現在的溫暖，已經像是一個浴火重生的鳳凰一樣，再不會害怕任何人了。
而高傑那頭，他掛斷了電話之後，只是一臉疑惑地看着霍蓉：“你哥怎麼會忽然聯繫我？”
“沒什麼，他腦袋抽筋了。你不要管他——我今天想喫那家的醬菜！”
霍天擎打來電話的時候，霍蓉正跟高傑逛街。她隨手指了一家的醬菜，臉上寫滿了期待。高傑一臉寵溺地笑了笑，然後揉了揉霍蓉的腦袋，把她好容易做好的髮型都快揉亂了：“好好好，你想喫什麼，咱們就喫什麼！”
他像是在跟自己的女兒說話一樣。霍蓉幸福地依偎在高傑的懷裏，不禁也爲溫暖開始擔心了起來：如果這一次的合作失敗了，那又該怎麼辦？
之前她一直信心滿滿，但偶爾靜下心來的時候，一想到對手是自己那個精明的哥哥，她也有些擔憂。當初她憑着一時意氣答應了溫暖的合作要求，但如今冷靜下來之後，她才感覺到一絲絲的後怕；
她倒是不擔心自己，可她擔心霍天擎會對溫暖怎麼樣。
更何況，他們的主要目的其實並不是擊潰大世集團，而是盛達公司。到時候大世集團必然要受些牽連，只是不知道霍天擎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就是了。
她牽着高傑的手，走進了那家醬菜店。而她的臉上，也掛着幸福無比的笑容。
如火如荼的宣傳很快就結束了。小鄭的確是個奇人，他的宣傳效果非常不錯；而盛達集團的糖果質量也的確不如池江公司生產的：這些年來，袁昌敬不斷深入研究，將糖果的口味改良得相當不錯。
而且，袁昌敬還推出了用甜菊葉提取物代替糖果的“代糖”，也深受糖尿病患者的喜愛。在A市，還並沒有多少代糖之類的產品。他這款產品橫空出世，自然是一石激起千層浪的效果了。
初次宣傳就大獲全勝，溫暖自然是非常地開心。他們公司的糖果的確是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盛達集團的糖果一時間都賣不出去了。
這天早上，鄭曉天正在公司裏批閱着些文件。她一邊看着文件，一邊皺着眉：“這個賤女人，居然這麼有手段！”
“鄭總，咱們公司的糖果銷又下滑了些……所幸現在是臨近冬天，糖果的保存還是有保障的。可是如果繼續這麼下去，咱們公司的糖果就會壓滿倉庫了……而且，現在很多工廠也叫囂着要提高合作價格……”
“提高合作價格？他們憑什麼？”
“是看咱們公司的糖果就快賣不出去了。而且，製糖的原料價格也上漲了些。今年甘蔗的收成不太好，尤其是檸檬糖——今年檸檬的產量非常少，而且幾乎要被他們給壟斷去了！”
說到這裏，他的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鄭曉天越發惱火，她的臉無比扭曲：“壟斷？他們？他們哪裏來的那麼多資金？”
“對不起，我，我也不知道……”
那個男子的臉色更難堪了。他低下頭，腦袋幾乎要低到胸口：“他們的保密工作做得實在是太好了……”
看到那個男人低聲下氣的模樣，她只是來氣：“我要你在這裏做什麼？你整天都是做什麼工作的？喫白飯？就連這麼一點兒情報都調查不來，還上什麼班？你倒不如明天就滾蛋！”
鄭曉天非常地生氣，幾乎是口不擇言了。那個男人就這麼失魂落魄地站在她的面前，頭非常地低沉。她氣得擡手把手裏的筆給摔掉了：“要是明天之前查不出來，你就給我滾蛋！”
“可，可是鄭總，他們也是公關公司啊！他們的情報網如此豐富，自然也就有更好的方法來反偵察，調查那些資金的來源，自然沒那麼容易啦！”
“資金來源？他們該不會是貪污的吧？”
鄭曉天的眉毛一挑，忽然直視着那個男人的眼睛，道：“你說，他們忽然就有了這麼大的一筆資金，該不會就是——該不會就是貪污來的吧？”
“貪污？可是他們只是一個公關公司，哪裏來的那麼大本事貪污？”
“我說有就是有！如果沒有，你就給我造一個出來！”
鄭曉天的臉色非常嚴肅地看着面前的這個男人。緊接着，她又道：“你跟着我爸這麼多年，什麼事情沒幹過？我想，這點兒小事，你應該也能做到吧？”
“這，這個——這樣不太好吧？”
“當然。但做的人不是我，也就沒什麼了。”
鄭曉天一邊說着，一邊擡起右腿，輕輕地搭在自己的左腿上。她的凳子很高，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這個男人：“我想，這種事情應該應該很簡單。”
“我需要一點時間……”
“五天。我給你五天的時間，你應該能辦得到吧？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之我要求得事情你辦不到的話——那你就滾蛋吧！”
“我，我會辦到的！”
那個男人的面色忽然間就認真了起來。他衝鄭曉天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就離開了學校。看到他遠去的背影，鄭曉天冷哼：“不過就是一條狗而已，居然還挑三揀四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在紙上寫下了溫暖的名字。
緊接着，她又在名字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叉”，邊說邊冷笑道：“不過是個沒什麼用處的女人罷了，居然這麼能撐……哼，這一次我不讓你身敗名裂的話，我就不行姓鄭！”
鄭曉天說着，一邊將筆又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