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錚寰的出現，剛好打救了韓葉：“阿槿你看，不是我不想，是隊長找我有正事。”
徐槿瞪了他一眼，氣哼哼地走了。
趙錚寰把那兩份報告遞過去的時候，語重心長道：“少氣阿槿，她師兄可不是善類。”
“切。她師兄要是善類，我指不定現在跟誰在一起呢。”
那兩份報告，一份是海洋生物，一份是森林植物的調研報告，其中有一份是韓葉親自起稿的，他反覆看了看，不太明白：“這報告有問題？”
“沒有問題。”
趙錚寰解釋：“只不過我想聽你詳細說一說發現這些植物的契機。”
韓葉想說那些植物就長在哪裏，去到就能看到，怎麼還需要契機？然而往深裏想一想，他嘶了一聲。
報告上他列舉的七種無法辨別的植物，其中有五種他都是非常不經意間發現的。
有多不經意呢？
就是他在同一條道上來回走了六七遍，然後一低頭，發現自己腳邊長着一株草。
如果那株草很幼小倒也罷了，韓葉可以歸類爲自己眼瘸，但那草明明不小，鑽出地面有幾十公分，莖也直直的，葉子綠綠的，還開了豔紅色的小花，是就算八百度近視也能發現的。
他卻六次錯過，第七次走過時才發現。
“又是多維空間？”韓葉問。
趙錚寰搖了搖頭：“暫時還不能肯定，所以需要你再去確認一下，如果那裏真的存在更高維度的空間，那我們的突破口，可能就在那裏。”
這麼一說韓葉就來勁了，他將自己發現那幾樣無名植物的過程反反覆覆地說了十來遍，最後一遍的時候，他發現趙錚寰眼神有點奇怪，但當他仔細再看，趙錚寰的眼神還是那麼冷凝銳利，十年如一日，並沒有什麼異常。
好的，是他眼睛又瘸了。
接着說起海洋生物這張報告，這一組的負責人是裴允天，他雖然多話，嘴巴毒起來的時候能讓人想給他一個大耳光，但工作起來還是很嚴謹的，韓葉反覆看了幾遍他的調查報告，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點。
“還需要再深入調查一下。”趙錚寰指着上頭列出來的幾個動物的名稱，“這幾個生物互相爲天敵，不太有可能出現在同一片海域。”
但裴允天的調查報告上，顯示這幾樣海洋生物，都是在同一片水域觀察到的，最遠的也就相差五公里。
天敵之所以稱爲天敵，最明顯的特徵就是不可以共存，但這幾樣竟然可以呆在這麼近的地方，委實說不通。
韓葉想說這是不是因爲它們活在不同的維度空間，想了想又把話吞了，總不能什麼都用多維空間來解釋的，說不定還有別的原因，如果找不到別的原因，那再來用多維空間來解釋也不晚。
“我會向小天傳達你的意思。”韓葉說着猛一擡頭，現在趙錚寰在笑，定眼一看，趙錚寰卻並沒有笑，嘴角抿着，嚴肅得很。
答案是沒有。
凌瑞根本不想搭理他，指着角落快蒙塵的視力檢測儀說：“自己去弄，別吵我。”
韓葉就自己去測了。
兩分鐘後，韓葉尖叫一聲，然後懵了，他抓着報告衝到凌瑞跟前去：“凌瑞，你這儀器是不是有病？”
“我的儀器好得很，你纔有病。”
凌瑞說着接過報告，只看了一眼就怔住了，他將韓葉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搖晃：“這是幾？”
“什麼？”韓葉懵。
“我向你伸出了三根手指。”
“我……沒看到。”
凌瑞臉上沒有笑容了：“你確定你沒看到，我沒跟你開玩笑。”
韓葉揉揉眼，再看，還是沒看到。
“我的儀器不會說謊，韓葉，你眼瘸了。不，應該是說，你失明瞭。”凌瑞聲音很平，但仔細聽着，就會發現其中有顫音。
韓葉先是愣了一會，然後就嚷了起來：“凌瑞，你個庸醫，去你的失明，我要是失明瞭，我怎麼看得到你，我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我還能自己打開你的檢測儀！”
凌瑞閉上眼：“你能找到這裏，是因爲整艘船的結構已經深印在你的腦中，你能準確來到我面前，是瞭解我的習慣，知道我會用什麼姿勢坐在哪裏，我剛纔還說了話，你聽音辨位，離得又不遠，你幾步就到了。至於你爲什麼能打開我的檢測儀，那就要問你了。
韓葉，你是否曾經使用過這臺檢測儀，並很清楚我檢測室裏每臺儀器的位置？”
韓葉臉色難看，他眼前是有畫面的，所以他絕不相信自己失明。
“你看到的，是你自己腦中的世界。”
凌瑞立即通知趙錚寰，他扶着韓葉的肩：“韓葉，放輕鬆，我需要給你做進一步的確認。”
“我輕鬆不了。”
韓葉現在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他明明什麼都看得到，但是儀器和凌瑞卻告訴他，他失明瞭，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嗎？
趙錚寰和張旻來得很快，徐槿緊跟其後，她進來就損韓葉，她發誓她只是想要讓他放鬆心情，但韓葉平時這臉皮厚得當城牆，這會她只說了兩句，他眼睛就紅了，眼淚汪汪的：“阿槿，我失明瞭，看不見了，你不會嫌棄我的，對吧？”
“……如果我說會，你——”
“那我就去死！”
徐槿抱過去，小聲安撫：“好啦好啦，不離不棄，不離不棄，你失明瞭腿瘸了半身不遂了我也要你！”
韓葉都無語了。
他女朋友心可真大啊，就不能盼他點好嗎？
凌瑞的確認程序很簡單，就是把隔壁的房間的擺設打亂，以及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然後讓韓葉進去，問他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