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心理活動就是他的副手和好兄弟周致恆都不知道,平時他也不怎麼開口,更加沒人知道他的內心了。
只不過上次他和周致恆到了趙家,從趙家那時知道趙錚寰竟然如此欣賞他,誇他優秀,說他是難得的人才,說他是值得敬重的對手,於是他對趙錚寰從崇拜,便變成了敬重。
兩人惺惺相惜,倒是鮮少有單獨喝酒說話的機會,不是有關酒,就是有周致恆,或是韓葉,因爲他們都怕他倆打起來。
從認識就開始打,打了這麼久了,早就累了,現在又是同一組的同事,通力合作才能解決困境,各自佔山爲王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一壺酒,兩碟花生米,一碟滷鴨掌,一碟泡椒鳳爪,一碟拍青瓜,兩人面對面坐下,兩人相對無言。
窗外是月光,對面是摯友,幾口黃酒下肚,趙錚寰開口道:“他們都很優秀。”
“所以趙大隊長是想要託孤?”谷靖挑眉。
‘託孤’這兩個字聽着就不太吉利,因此趙錚寰蹙了蹙眉:“沒有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應該給予他們充分的自由與信任。”
“你是隊長還是我是隊長?”
“你也可以是。”
“所以我說你想託孤,你別不承認。”
谷靖那眼神太銳利,充滿了審視的味道,趙錚寰笑了笑:“就當是吧。”
“你有什麼計劃了?不方便跟兄弟們講?你打算隻身赴死?因爲你眼睛裏那該死沒被發現的芯片?趙錚寰,你覺得這是個隱患?”
趙錚寰笑了一聲。
不是他覺得這是個隱患,而是事實上,它就是個大隱患,上次在山洞裏他不就差點傷到自己人了嗎?
“凡事都有兩面性,你的芯片被觸動有可能會傷及自己人,但同時也能在敵人抵達之前第一時間知道,給我們預警。”谷靖說,“想想以前兩次半獸人入侵,如果你們提前知曉,提前做了準備,就不會有那麼慘重的損失了。而現在,你具備這個技能,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趙錚寰一口悶了杯中酒,往嘴裏不斷送花生,咬得咔嚓咔嚓的。
谷靖又說:“而且我跟你們的目標都不一樣。有機會的話,我還是想要回地球的。尋找第二個地球,改造中國星,這本來就不是我的任務和我真正想要的,如果你非要把‘鴻蒙號’託付給我,那你就做好所託非人的準備吧。”
谷靖說完就走了,趙錚寰坐在那,一粒粒把碟中的花生米全吃了,正要走,韓葉和張旻現身了。
這兩人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來的,聽了多少,但谷靖說的那些話,他們應該是聽到了,因爲這兩人的臉色不太好。
韓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順手幫張旻也來了一杯,兩人碰了碰杯,韓葉一口喝光:“錚哥,我老老實實承認,我的確不如谷靖,也不如張旻,你寧願把團隊託付給谷靖我是理解的。”
“你不需要理解,隊長的決定都是對的,隊長的決定就是命令,不需要質疑,必須無條件服從,這是你跟我說的!因爲不聽命令擅自行動的人,都沒機會再聽號施令了。”
韓葉一臉嘲諷:“明天的會議我就不參加了,反正你趙錚寰說什麼我都支持。”
韓葉啪地放下酒杯,起身走了,張旻就猜他什麼時候回頭,這纔剛醒,韓葉又回來了,一屁股坐回去:“行了我不矯情了,錚哥,你就說說你現在的想法吧,大家那麼多年兄弟了,換一句交心的話也不算強人所難吧?”
趙錚寰拍拍韓葉的肩膀:“兄弟,謝了。”
“別謝,誰要你謝了,我是在幹自己的本職工作,又不是爲你做事。”
韓葉撇了撇嘴,“你還是想想怎麼跟阿酒說這事吧——算了,阿酒肯定是上天入地都跟着你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得了別發牢騷了,我還什麼都沒說。”
趙錚寰將自己的打算提了提:“活着不易,我這條命可太值錢了,就這麼捨去,多不划算。”
韓葉盯着他看了好久才相信他說的不是鬼話。
張旻開口:“錚哥,無論如何,十年前,謝謝你把我要到隊裏來,謝謝你讓我知道,我很優秀,並給了我足夠大的舞臺。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
“我們也支持。”
趙錚寰看出去,不知什麼時候,隊員們竟然全在外頭,一個都沒睡。
他眼睛熱熱的,站起來了:“行,那具體什麼方案,明天我們再討論,都回去睡吧,我也要回去睡了。深睡時間三個小時,都記住了。哦,今晚誰值班?”
趙泛舟舉手:“是我。”
“那你可要看緊了。”趙錚寰淡淡地說,“時間軸隨時都會來。”
這話怎麼說?
趙泛舟要追問,趙錚寰已經走了,他抓了抓頭,苦惱了。
張旻拍拍他手:“我與你一起。”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我和甘靜就夠了——旻姐你別誤會,是龍飛曄有點不舒服,甘靜代他的班。”
“誤會什麼?”張旻反問,“趙泛舟,你覺得我會誤會什麼?”
趙泛舟嘴脣動了動,沒說話。
張旻笑了笑,走了。
韓葉路過趙泛舟的時候撞了撞他胳膊:“旻姐生氣了,不好哄,我真是同情你哦。”
嘴裏說着同情,那表情分明就是看戲。
這些什麼同事啊,一點都沒有同事愛了!
隔天下午三點,隊員們到了三樓最大的會議室,趙錚寰到的時候,大家都還在鬧,他一進來,大家都噤聲了。
睡了一晚上,趙錚寰比昨天看起來更嚴肅了,不過令人欣慰的是,看起來也很專業。
妞妞帶着她那二十幾個學生趕來了,鄭紫荷做爲普通民衆代表,這次也來參加會議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谷靖,纔看趙錚寰:“趙隊長,到底是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