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不高興，從進來開會到現在，趙錚寰說的沒一句是他愛聽的，現在還要讓人取他眼珠子下來研究！
那麼好看一個人，眼睛瞎了一個，那像樣嗎？行，撇去美醜暫且不計，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他要摘取眼珠子，問過趙爸趙媽了嗎？
“簡直胡鬧！”關酒暴怒，都拍桌子了。
韓葉充當和事佬：“哎酒哥你息怒，這心臟都可以做手術，眼珠子做下手術也沒什麼不行吧？難不成你還信不過凌瑞的技術嗎？”
“要不你先摘下來讓我看看那眼珠子手術怎麼做？”關酒懟，“刀不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想要說服我，就自己先砍自己一刀！韓葉，你當我廢的，趙錚寰，你也當我廢的？！怎麼，我現在說話都不管用了是吧？！行，既然我說話都不管用了，那我還留在這幹嘛？”
要不是會議桌太長，這桌鐵定被他掀了。
韓葉嘴角直抽，得，關大廚發飆了，事情嚴重了，且看趙錚寰怎麼說服他吧。
那二十幾名學生則縮了縮脖子。
章老師說那個叫關酒的廚師整天樂呵呵的，特別好說話，但他們幾次跟他接觸，都覺得他一副拒人於千里的樣子，現在又親眼見着他拍桌子發飆，那眼神像是要喫人一樣，他們更懼了。
心想章老師那是什麼心臟啊，竟然覺得眼前這頭惡龍好說話？她怕不是被虐習慣了，特別有一天不被虐了，就覺得不虐她的惡龍就是天底下最善良的龍啊？
章老師，這是不行的！
趙錚寰則是看了關酒一眼，抿了抿脣，目光移開，看他旁邊的凌瑞：“手術時間越早越好，我計算過了，最晚只能拖到後天，不然後續建設的時間會越拖越長，一步拖，步步晚，凌瑞，今天晚上，我就要看到你的手術方案。”
凌瑞用餘光看關酒，見關酒已經氣得臉都白了，他縮了縮脖子，往旁邊挪了挪：“我儘量。”
關酒：“趙——”
趙錚寰大聲咳了一聲，說：“另外還有一件事，也很重要，爲了節約時間，沒辦法給大家投票和詳細討論的時間。”
“你說。”
“我決定先把油田封存，把黑河抽乾。”趙錚寰一字一句，“黑河底下的物質，跟黑牆應該同出一脈。”
與取他眼珠子出來相比，抽乾黑河簡直就是完全不值得討論的小事，只不過在開抽之前，得把黑河底下的東西鏟一車回來檢測，要是跟先前的黑牆有相似，那這黑河就立即開抽。
也就幾百米深，抽起來應該不會太困難，需要花費的時間也不會太久，但是在那之前，得先搞好儲存那些原油的地點，當然，中國星這麼大，尋一處空地挖個人工油湖，難度不大。
接下來趙錚寰又和隊員們交流了別的問題，周爺和醒爺也站出來做了發言，妞妞也發表了自己的見解以及提供了自己的思路，最後周爺一錘定音，給趙錚寰做眼部手術與檢測黑河底下的物質還有找地方挖人工油湖三項大事，同時進行。
關酒更火了，追出去一把拽住趙錚寰：“趙錚寰！你給我把話說清楚！”
趙錚寰沉聲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眼部手術必須做，芯片必須拿。關酒，就算手術失敗，我也只是失去一隻眼睛而已，但如果我的推測方向是對的，那對我們人類來說，就是很大的進步，甚至說是飛躍性的進步。”
“但那是你的眼睛！人類的進步，不能非要用你的眼睛去換！”
“看到那邊的烈士紀念碑了沒？爲了人類的延續與進步，他們連自己的命都嚯出去了，我的一隻眼睛，又有什麼不能換的？別人可以犧牲，我怎麼就不行？難不成別人的性命，還沒我趙錚寰的一隻眼睛來得高貴？”趙錚寰也惱了，“關酒，你把我趙錚寰看成什麼了？你把犧牲的那些故友當成什麼了？簡直豈有此理！”
關酒不說話，還是拽緊了趙錚寰，趙錚寰掙扎了幾下，沒能把胳膊抽回來，他有些惱火，更多的是無奈。
當下便軟了口氣：“阿灑，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可在我看來，只要我們兩個都還活着，只要大家都能活下去，其他的事情統統都不是最重要的。再說了，要是眼睛安不回去，我只有一隻眼能用，那不是還有你嗎？做我的眼睛，做我的腿，做我的手，這不是你說的嗎？怎麼，說的時候情真意切的，事到臨頭，又反悔了？關酒，你怎麼能這樣呢？我可當真了的。”
關酒眼睛就紅了，但還是沒有鬆手：“我沒有反悔，但，但，但……我們再另外想想辦法，你的眼睛，要保住。我不同意，就誰也別想動你的眼睛。”
“你怎麼說不通呢？！”
趙錚寰無奈了，不想講道理了，他把手上東西一放，沉聲道：“打一架吧！老規矩，誰贏了聽誰的。”
關酒沉默了一會，鬆開了手。
趙錚寰要脫外套，關酒卻快步走了，他的聲音遠遠飄來：“趙錚寰，你就是喫定了我會對你心軟，你特麼的混賬！”
趙錚寰慢吞吞把外套穿好，搖了搖頭，把東西抱上，也走了。
韓葉和張旻在隔壁小會議室走出，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
“如果你是關酒，你會怎麼做？”韓葉問張旻。
得到了張旻的一枚白眼：“刀不砍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韓葉，不要再問這麼白癡的問題，你不是當事人，已經沒法子共情，就不要再火上澆油或是潑冷水捅刀了。記住，我們是戰友，不是看八卦的喫瓜羣衆。”
韓葉抓抓頭。
他不過就是問了一個問題而已，卻被張旻當孫子教訓了半天，貌似他也很無辜很委屈吧？
凌瑞的手術方案很快出來了，時間也定了下來，就在明天中午，大家都擔心關酒屆時會來搗亂或是發瘋，然而從手術方案定下來之後，人們就找不到關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