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走一遭這江湖 >第七十九章 荒未荒
    兩人朝上去,兩人朝下來,四人中途碰面,四人打道回走。

    雨還在下,風還在刮,雷還在打,雲還未散。地上溼漉漉的,房屋都塌成一堆殘骸,大樹摔倒在路旁,天空陰沉沉的沒有光芒。

    四周充斥着自然的聲音,昔日的打鐵聲、鞋尖踏地聲、說書唱戲聲、吆喝叫賣聲、孩童嬉戲打鬧聲、狗吠貓叫聲……所有的非自然聲,不復存在。

    “小愛同學,迷茫了該怎麼辦?”

    ……

    熟悉的茉莉音並沒有響起,齊八看向他,“謝公子你…沒事吧?”他搖搖頭,他揮揮手。四人移步走在荒涼的大街上,四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林嫣問謝子天爲何熾鬼王執意要與他成親,齊八問齊十三兩人走後鬼王殿裏頭又發生了些什麼。齊十三沒有說話,謝子天告訴兩人熾鬼王一直在尋找一個人,自己長得和這個人一模一樣,所以算是被誤會,這個誤會導致熾鬼王發動她早就準備好的噬靈創生大陣,她要脫離鬼身她要與謝子天在一塊,可熾鬼王真正要找的人是明而不是他,那個喚明的少年自毀雙眼自殺入鬼以此來喚醒熾鬼王的記憶,原來兩人很早之前就相識,兩人有着兩生的淵源,兩世的悲劇,而這第三世最後以明的消逝,熾鬼王的自毀而畫上句號。

    至於白無垠,是白無邊,無邊無垠,無邊是哥哥,無垠是弟弟,兩人是親生兄弟,小黑是兄弟倆意外救下的,白無邊認她爲妹妹,白無垠喊她一聲姐姐。熾鬼王在多年前意外殺去白無垠並打傷白無邊和小黑,白無垠因此生出執念,他不服,他不甘,於是他便策劃出這場驚天陰謀以此來複活他的弟弟,最後他好像成功了好像又失敗了,總之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天劫中。

    謝子天反問兩人出去後幹了些什麼,齊八和齊十三一樣不說話,林嫣告訴他兩人去到荒城地表後,救了很多人卻又一個人都沒救到,兩人去了趟麻嬸的棺材鋪,得到了不是一個答案卻又是答案的答案。林嫣省略了很多,她覺得這些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

    “看來麻嬸是個深不可測的高人。”謝子天自言自語後停步朝兩人發問:“答案是什麼?”衆人皆停步,齊八對上少年的目光,他緩緩道:“答案就是,地上無人,地下無鬼,荒城爲荒。”

    話出口,兩人明顯地陷入幾息呆滯,“荒嗎?”兩人呆滯之時後頭的齊十三暗自擺頭喃喃,他嘴角忽泛起一絲邪魅的笑。齊八眉梢緊鎖,“小師弟?你笑什麼?”謝子天回頭看見齊十三神經質的笑,“傻了?”“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林嫣伸手將小弟弟的頭推回原位。

    齊十三懷裏之劍忽散出一抹黑色,齊十三一把將其舉過頭頂,齊十三大笑着,“誰說荒城爲荒!”他掐着符印,隨後於劍身上一點。整柄被布覆蓋之劍先是豪無反應,幾息過去,齊八帶着兩人後退,他不知道小師弟在幹什麼,劍身上散出的黑色有點像是陰氣,小師弟想幹嘛?

    數息過去,整柄劍開始急劇顫抖起來,齊十三雙手握上將之安於胸前,他發力死死抓住。劍顫抖得愈發猛烈,他仍穩穩抓住,劍顫抖之勢逐漸平緩,他改單手持劍,“叱!”他右手食中指合一朝某處指去,一團黑霧順着他手指之向飛出,狠狠砸地後露出面貌,“赤舌!”一旁的謝子天驚呼,這劍竟然能吐鬼出來?“齊十三!住手!”齊八衝上欲阻止他,可沖天的黑氣包裹着小師弟,讓他近身不得,他現在是知道他在做什麼了,他只能感嘆小師弟還是自己的那個小師弟。

    黑氣中的齊十三注意力全集中於劍身之上,一滴滴汗水自其額頭不斷滑落,他每喝出一聲叱!手指每指一方位便會飛出一團黑霧,一團團黑霧代表着一隻只百鬼中鬼,蓬頭鬼、冤鬼、五奇鬼、吊靴鬼、水莽鬼、畫皮鬼、煞鬼、食血鬼、欲色鬼、荸鬼……

    呼,呼,呼!齊十三放下懸於空中的右手,將劍負於背上,裏頭不再有黑氣冒出,他大口大口呼吸着溼潤的空氣。此時的場景着實有些壯觀,四人被許許多多形狀顏色不一名字不同的鬼包圍着,謝子天、林嫣、齊八不自覺握上刀、握上劍、握上墨繩。

    百鬼沒有行動,百鬼靜靜地看着一行人,“齊八!齊十三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啊!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他難道又要我們體會一下死亡的感覺啊!”少年壓低聲音朝這道士吼道。真的很離譜,之前他以爲他用這劍一劍一隻百鬼是將其徹底滅殺,沒想到卻是將其收歸劍中,此時全部放出,誰知道這羣鬼有沒有良心會不會圍攻幾人啊!

    齊八給齊十三的臉色很難看,他知道小師弟一向心慈手軟,只收鬼不殺鬼,平常一兩隻也就算了,可這次他做得實在是太絕了,如此多的鬼,身上啥也沒有,怎麼殺?是沒有喫過鬼的虧嗎?還是在鬼手上喫的虧喫少了?“十三,你這是把大家在往火裏推!”他辭嚴厲色地朝他低吼。主人公齊十三又恢復了他的那副老樣,沉默加不說話加不理睬。

    雙方對峙半響,謝子天屁都不敢放一個,之前自己和嫣姐打熾鬼時又不是沒有看到這羣貨的兇狠程度,和熾鬼打,它尚是不輕易玩真的,和它們打,找死?

    沉重肅殺的氣氛終需有人來打破,這次打破氣氛的是一隻鬼,赤舌依舊藏在黑霧裏頭,黑霧向前飄浮,幾隻腦子不清白的小兒鬼直往前衝,謝子天差點就握不住刀一屠龍劈上去,不過好在幾團小黑霧出得及時,小黑霧裹上小兒鬼,將之收到大黑霧裏頭,裏頭傳出幾聲慘叫,幾息後隱沒,對頭百鬼都將腳底板定得死死的。

    “齊十三,你別啞巴啊!說句話啊!你不喜歡解說嘛!快說說它要幹啥啊!”看着臨近的赤舌,謝子天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問這位啞巴老哥。齊十三嘴角微抽,若是這赤舌敢用長短定生死的法子來玩他,他以後絕對見鬼殺鬼,毫不留情。

    最怕什麼就一定來什麼,一雙大大的紅眼睛從黑霧中凸出,隨後一張白嘴從黑霧中凸出,嘴開裸露出一口尖牙,牙張紅舌吐出,赤鬼吐舌,吐一條短舌。

    謝子天直呼流弊,這下真完犢子。“赤鬼吐舌,吐條短舌,百鬼夜行。”林嫣口氣凝重,她持起青鋒,紫氣微現,此時她也看不懂齊十三的操作了。對頭百鬼一個個摩拳擦掌,蠢蠢欲動。“小師弟……”齊八無話可說,還能怎樣,死戰唄!“師兄,有反轉,別急。”齊十三也在賭,傳說赤鬼吐舌不止長短兩種,還有一種是爲捲舌,捲舌代表止戈。

    “赤舌,我說你玩夠沒有,快給爺卷。”百鬼中突然出現的聲音真尿性,真驚呆了衆人。赤舌短舌收縮捲起,是爲捲舌,捲舌謂止戈。赤舌收舌凹嘴凹眼,“倀鬼子你叫啥?”它難聽的聲音加上難聽的話語可真是雙重難聽。

    難聽歸難聽,可瞧這情景,應該算是無大礙了。赤舌在黑霧中,不知道它的身形是對着衆人還是百鬼,只知道黑霧忽生傾斜,“多謝恩公救命之恩。”難聽聲自裏頭傳出,“多謝恩公救命之恩。”百鬼學着人抱拳的手勢向齊十三行齊齊上一禮,齊十三還是沒有表示,不知道是震驚還是什麼。反正謝子天是震驚炸了,齊八也震驚鬼竟然開始講究報恩?林嫣倒是沒多大反應。

    黑霧迴歸正位,百鬼立起身子,黑霧中伸出一隻小紅手,紅手於空中畫圈,百鬼會意,一縷縷黑氣自百鬼身上剝離朝紅手匯去,黑氣盤旋凝聚,凝聚壓縮,最後形成一塊黑石,黑霧中脫離一絲黑氣入到頂頭的黑石中,黑石中心現出一爪型圖案,黑紋四現,黑紋隱沒。紅手將黑石以黑氣託之,送往齊十三面前,“恩公,百鬼講信,你救百鬼一命,日後有難,激發這黑石,無論天涯海角,百鬼必當趕到。”難聽的聲音此時說出來倒又有些不那麼難聽。

    齊十三怎麼可能會懵,他只是開心自己沒錯,自己一直以來救鬼的舉動都是對的,答案是正確的這就足夠。他伸手將黑石推回,“赤舌,我救鬼無需回報。”他搖搖頭,赤舌也不矯情,“恩公,日後有難,來荒城,百鬼護你。”他點點頭。黑霧率先升空,百鬼化作一團團黑霧跟上,它們的方向是城主府,是鬼王殿,荒城沒荒,荒城還有百鬼,荒城日後的新城主名曰:赤鬼。

    謝子天一臉惋惜地拍了拍齊十三的肩,當然他惋惜的是那塊黑石,可惜對象不是他,若是他,唉!他只得長嘆一口大氣。“爲何不要?這麼多年來,你救的鬼可不是個小數目。”齊八問他,他大笑,“爲何要?”齊八不再說話,齊十三知道師兄這話是在爲他報不平,他們一路走來,因爲他救鬼舉動喫的虧真的很多很多,不過現在答案不是已經給出了嘛!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鬼話真假很難分辨,小道士,你真相信它們?”“林姑娘,剛剛它們不曾動手,凝聚黑石,許下承諾的舉動不已經證明了嘛!老話有云:喫虧是福,若日後我齊十三在它們手上吃了虧,也算是我的一種福氣吧!”女子不再說話。

    齊十三拿出他的黃葫,拔開葫蘆嘴,“倒是差點忘記你們。”他笑着看着幾團黑霧道謝後升空,黑霧消失在去鬼王殿的那方,在荒城的事情至此也算是徹底告一段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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