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黑影都吃了一驚，面面相覷了起來。
“她爲何如此稱呼小靜？”
“話說回來，小靜到底是如何從那永生棺裏出來的，爲何問而不答？”
“我看她就是心虛，肯定做了什麼背叛族人的壞事！”
我發現這些黑影裏，有幾個是發不出聲音來的，只能在旁邊乾着急，而且它們的形體都十分模糊，好似隨時都會散去。
我好像在某本書裏，見過這種存在……
衆說紛紜中，最前面的這道黑影，作爲袁靜的兄長，面色頓時尷尬了許多，急忙轉移注意道：“小子，你還有什麼遺言麼？”
我硬着頭皮道：“晚輩還不想死，說什麼遺言？硬要說的話，我就只能告訴你一個不殺我的理由。”
“噢？”黑影饒感興趣：“以我們兩家的恩怨，貧道就是殺死你一千次也不夠解恨的，我倒想知道，是什麼事情，能令你如此大言不慚？”
我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既然您將大唐天師袁公稱爲父親，那麼您應該就是顯慶年間大名鼎鼎的宮廷相師，袁客師吧？”
風水玄術，在大唐盛世十分顯聖，但在之後的朝代裏，因爲很容易引起騷亂，所以就漸漸地被邊緣化了；
修行玄術，還能做官的人，古往今來都沒幾個，袁客師就是其中之一，不僅是宮廷相師，也是一位有實權的資官。
黑影也沒有否認，冷淡道：“是有如何？”
果然如此！
那天撞見岳母跪在這兒哭喪，我就猜到了，她祭祀的死者、以及這些孝子、都是袁家後代！
既然如此，我找他們就找對了！
趁着它們分心質問袁靜與林夢瑤的關係，我扭頭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林夢瑤害怕的看了眼袁客師，才小聲道：“你睡覺都沒脫衣服，我就猜到你要出門。”
擦，怎麼說的跟來抓姦似的……
我這傻媳婦哪都好，就是太關心我了，總是因此將自己捲入險境。
“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它們傷到你的。”
說完，我看向袁客師，沉聲道：“如果晚輩沒猜錯的話，你們應該都是聻吧？”
袁客師頓時一怔。
“什麼是聻？”林夢瑤好奇的問。
我解釋道：“對付鬼，一般有兩種途徑——超度或當場打散；”
“但有些得道高人，或受到祖上福德庇佑的鬼魂，是很難直接打散的，而且這種鬼，就像活人陽壽未盡一樣，強行將其打散，必遭天譴。”
“但有一種方法，能令其自然消亡，就是將人間一切與其有關聯的活物，全部殺死。對鬼而言，這種徹底斬斷與陽間聯繫的做法，就形同於讓鬼再死一次，斷了魂根，也就變成了聻。”
我繼續道：“沒了魂根的鬼、也就是聻，雖然反而會因此更加殘暴、善於變幻，但已經踏上消亡的不歸路了。會漸漸喪失聲音、形體，直到徹底化爲虛無。”
林夢瑤若有所悟的點點頭，然後疑惑道：“可你怎麼知道它們是聻？”
我指了指後面那幾個發不出聲音的：“首先，它們已經成“希”了，也就是已經喪失掉聲音，形體也開始渙散的聻。”
“其次，你就沒發現，他們都沒有頭嗎？頸部以下是有形體的，頸上卻是陰煞幻化……那就是斷頭鬼了；“
“而我家祖上流傳說，袁天罡是因爲占驗之術過於出神入化，使得朝堂裏那些心裏有鬼的大臣人人自危；而且他的名聲，大到了蓋過皇威，令皇室擔心他有揭旗造反的能力，於是就朝野一心，刺殺了他。”
“自己被刺殺，同族都被斷了頭……這就很明顯是被連坐了，滿門抄斬，彼此都斷掉了與陽間所有的聯繫。所以它們自然都是聻了。”
說着，我心情複雜的望向靈源江：“河伯是否存在，我還不確定，但這方山河，確實像是神居住的地方。那惡龍逃到這裏後，天門就不敢再來追殺它了；而你們這些聻，想必也正是受到了這裏的神祕力量保護，所以才歷經千年，都沒有化爲虛無；”
“但，遲早還是會有那一天的……”
此時，哭聲已經連成了一片，搞得我心裏也很難受。
因爲按照袁客師的說法，好像就是我家祖先一手導致了這場悲劇……
“我們是人是鬼還是聻，與你何干？”袁客師的眼睛愈發猩紅了：“你也是黃家的唯一血脈，殺了你，你們黃家也絕種了！竟然還有膽量五十步笑百步？”
哭聲戛止，所有黑影騰空而起，將我層層包裹，眼神都怨恨滔天。
林夢瑤急忙臉色蒼白的擋到我面前。
我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冷聲道：“我想說的，就是你們陽家香火還沒斷！因爲我老婆她……懷孕了！”
“什麼！？？”林夢瑤整個人都傻了，不敢置信：“黃昊，你瞎說什麼呢！我們還沒有……怎麼會……”
我尷尬道：“對不起夢瑤，瞞了你這麼久，回去再解釋吧，但你真的懷上了。”
林夢瑤還要追問，那袁客師便不解的嘀咕道：“你妻子懷孕，與我們何干？難道……”
結合林夢瑤先前那一聲“娘”，袁客師後知後覺，大驚失色，一把就將後面的袁靜揪了出來，怒目欲呲。
“好啊，好你個數典忘祖的東西！我就說你魂裏的仙骨怎麼不見了，還說什麼自己也不知道，原來是違背祖訓做了這等沾風偷腥的事！你……你死不足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