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嚥了咽吐沫，說沒什麼。
既來之，則安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先靜觀其變吧。
“兄弟，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們的通訊室？”我問道。
領着我們的水手皺了皺眉。
我急忙道：“發生了這麼大的海難，我們的五艘軍艦都毀了，必須跟聯絡站報備一下，不然他們恐怕會直接派海軍過來查探，到時候你們也麻煩，不是麼？”
水手不太相信，莫良卻突然站直了對我敬了個禮，用蒲泰語嘰哩哇啦了幾句。
他肩膀上繡着的，可是中.校軍銜，還對我敬禮，一下子就把我的地位烘托的很高。
水手不敢貽誤，跑到船艙裏去跟長官彙報了。
不一會兒，他就吩咐同事把其他人帶去了船艙，讓我單獨跟上他。
進入聯絡室後，我先裝模作樣的操作了幾下，然後趁着水手分心，轉播給了林夢瑤。
“你沒事吧阿昊？怎麼電話都打不通了？？”林夢瑤心悸道。
我苦澀一笑：“沒事，就是進了公海了，信號不好。”
“不是去蒲泰嗎，怎麼又到公海了？？”
“額，說來話長，總之，我發給你的信息，你收到了嗎？”
林夢瑤沉默了片刻，才摁耐住擔憂道：“看過了。以商業的角度來分析，我認爲鄒富貴在蒲泰搞得這些投資，都是爲了培養市場。”
“培養市場？”
“嗯。”林夢瑤繼續道：“幾乎所有不記得失的大數目投資行爲，背後的本質，都是在培養市場，以便搶佔市場先機，甚至是壟斷地位。”
“正因如此，也可以反過來，通過具體的投資項目，來反推出他要經營什麼產業。”
我陷入了沉思。
根據巴頌給的合同來看，鄒富貴投資的具體項目，大都是油庫、煉油廠、橡膠廠、塑料包裝廠，還有好幾條跨國公路。
我不太確定的道：“難道，他是想在蒲泰傾銷石油？”
“很有可能！”林夢瑤認同道：“鄒家現在的主營產業，本來就是跨國能源交易。而他在蒲泰搞得這些項目，恰好能組建成一條完整的石油產業鏈，可以說殊途同源，都是能源生意。”
“可是——”我疑惑道：“蒲泰就巴掌大的地方，人口也少的可憐，哪怕市場培育好了，又能賺多少錢呢？簡直喫力不討好。去其他更穩定更大的地方投資，收益不是會更大嗎？”
林夢瑤沉思了片刻，反問道：“你在短信裏，好像提到了鄒富貴可能在公海停泊了幾艘大船，涉嫌非法？”
我沉聲道：“不是可能，也不只幾艘，已經確定了，是整整十二艘大型油輪！集裝箱擺的滿滿的。”
“原來如此……那我可能猜對了，他做這一切，並不是爲了賺錢，而是爲了止損。”
“嗯。”林夢瑤一邊思索一邊道：“情況很可能是這樣的——鄒富貴通過某種途徑，囤積了大量的石油，但因爲是非法性質的，所以沒法正常銷售。”
“而蒲泰國則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案。”
“這種深度貧困、政權不穩定的國家，在國際經濟法案中有很多空子可鑽。鄒富貴不惜代價的幫助他們復興，很可能就是因爲，蒲泰國有辦法將他這批石油轉變成合法性質——儘管這本身就是不合法的，肯定要僞造很多文件。”
“雖然我不瞭解具體的過程，不過這樣一來，鄒富貴就能把這批石油套現出去了，而且不僅是蒲泰本地的市場而已；”
“像這種深度貧困國家，一旦產業鏈成型，經濟指數就會迅速上升，這跟玩遊戲時，新手號升級快，是一個道理。”
“而經濟指數的上揚，勢必會吸引到更多資本進駐，乃至使周邊國家開展與蒲泰的貿易。而這所有經濟往來的背後，都會對同一種資源產生巨大的需求——就是石油！”
“運輸需要石油、產品包裝需要、所有工業製造都需要……只要經濟向上發展，對石油的需求就會越來越大，不然也不會叫它“黑金”了。”
說到這裏，林夢瑤忍不住咂了咂舌。
“總而言之，鄒富貴這一手，可謂是化腐朽爲神奇、置之死地而後生。看似風險很大，實則步步爲營！”
“不僅是套現這批石油而已，還會令他從一開始就掌握住蒲泰的經濟命脈，相當於在股票最低點時精準抄底！從此以後，鄒富貴之於蒲泰，就相當於汽油之於汽車，離開他，蒲泰的經濟就轉不動了，到時候巴頌想反悔都沒用，除非採用暴力手段，但屆時鄒富貴恐怕早已成了蒲泰的無冕之王，畢竟錢能催動一切，所有巴頌的敵對勢力都會很樂意與他站在同一邊！”
我聽得都有點傻眼了。
雖然鄒大偉是個泯滅人性、虛有其表的二世祖，但他這位老父親，確實無愧於商界梟雄之名！
可惜啊，一世英明，最後竟是毀於對子女毫無節制的溺愛上，想想真是悲哀……
“夢瑤，你真是太厲害了！”我不吝讚歎道：“得此賢妻，夫復何求！”
林夢瑤有些害羞的笑了下，然後急忙道：“對了阿昊，差點忘了，今天有人來找你了……不對！不是人，是黃鼠狼！”
黃皮子？
“是不是法嚴山上的那些小老弟，遇到什麼困難了？”
“不像！”林夢瑤道：“這隻黃鼠狼，特別大，不加上尾巴都有一米多了，而且毛色很深，鬚子也特別長。最重要的是，居然跟人一樣直立着走，跟個小老頭似的。還能說話！”
我眼前一亮，喜出望外：“是我師父！！”
黃皮精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