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用東西給你換。”
他似乎預感到我有些不悅,大着膽子,高聲喊了一句。
我懶得跟他囉嗦,轉身離去,他又在背後喊道,“你走不掉的,你以爲這真是尋常的密林?”
我腳下一頓,朝他看去,“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在救你,月滿之時,此地陰氣最盛,有時候那些藤蔓都會變爲乾屍,你要小心了,如果沒有我的指引,你未必能夠從此地逃離。”
他一張小臉緊繃,嚴肅的望着我。
沒錯,從方纔開始,我便察覺到一絲古怪,總感覺像是被人盯着,而那些懸墜下來的藤蔓也開始有意無意的蠕動着,雖然動作幅度很小,可是,卻被我的神念捕捉到,我確定這裏一定還存在着別的東西。
“不問自取即是偷,而你方纔想要殺人奪物,更爲人不恥,你以爲我會聽你說?”
我眼底泛出一絲冷意,輕蔑的盯着他。
他有些焦急,狂躁不安的跺了跺腳。
“你怎麼就是不能理解,我是在替你着想,難道你真想死不成?這個地方不能再呆了。”
我沒開口帶上麒麟獸,幾個跳躍離開了此地。
可我發現,這密林比我想的還要大,一眼望不到邊,而且此時濃霧瀰漫,山間有不少黑影在隱隱作動。
遠遠望去,那些身影綽綽有餘,行動遲緩,蹣跚而行,就好似一個個耷拉着腦袋的喪屍朝着這邊趕了過來。
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這裏可是浮光界,靈氣充裕之地,那些乾屍又怎麼可能過來?
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出路再說。
我有預感自己好似進入了一個幻境之中,無論走多久或是朝哪個方向,最終都會回到原點。
我想起之前老龜曾跟我說過,在浮光界藏龍臥虎,有許多能人異士不喜他人進犯自己領地,所以,常會設下一些幻陣以此來迷惑對方,若是不小心掉入其中,後果不堪設想。
若落入到正義之士的領地還好,可偏偏有些邪修,就好似匍匐在蛛網上的蜘蛛一般蟄伏在那,等着獵物自投羅網。
這些邪修不常出沒,可是時常以人煉蠱,浮光界中每年都會有一部分人消失掉。
隨便他們心裏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不敢貿然前去要人。
那些邪修個個喪心病狂,若逮着人,必然不會讓其輕易逃脫,並且狠狠折磨一番,再榨乾其最後一點,利用價值,即便等人找來,他們也不怕。
強龍不壓地頭蛇,又是在自己地盤上,即便對方再有不甘,再沒有完全的真憑實據之下,也不敢貿然要人。
不過,說到底我還是覺得浮光界中是缺少一種秩序的。
我不在逃離,帶着麒麟獸先坐到了一根樹幹之上,環顧周遭,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全看不清去路。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無霜花一旦被採摘下來,最多隻能保持六個時辰的鮮度,錯過了時間,藥效會大大減半。
“老頭!”
我輕聲呼喚了一聲,也不知鄭鋒是否還在。
遲遲沒有得到迴應,我心急如焚又連叫了幾聲。
“聽到了,別叫了。”
他終於迴應我,也讓我心稍安了一些。
“咱們現在在什麼地方?”
“浮光界。”
我一陣無語有些懊惱,他說這話不是廢話嗎?
“別賣關子了,趕緊說,無霜花的藥效一過就再也沒有用了。”
他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在我身旁顯現出一道虛影。
“你應該是落入了幻境中,方纔那孩子你真不知道他是誰?”
我想了想,確實覺得那孩子招數詭異,神祕莫測,雖是孩童模樣,可是卻極爲老成,倒有點像天山童姥。
“你莫非連浮光界的事情都知道?”
他不是一直被困在荊棘谷嗎?千年未出卻也能知曉天下事?
“知道一點,那孩子是鬼語童子。”
鬼語童子?
我依稀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可在腦中搜尋半晌卻始終記不清。
“鬼語童子,善與鬼交流,修行獨門馭鬼之術,在其幻境中可連通陰陽,許多古籍上記載,使冥皇安插在世間的一個眼線,掌管世間生死接引之事,他們不老不死不傷不滅,具體活了多少年誰也不知,但是很少會在陽氣重的地方出現,一旦他出現,便預示着有人將死去。”
他跟我解釋了一番,我這纔想起,自己是在老龜給我的那本古籍之上見過的。
不過那些古籍,多講一些離奇怪異之事,在我印象中,倒和山海經差不多。
可沒想到,這鬼語童子竟然真的存在。
“若真如你所說,他必是個相當厲害的人物,可是方纔我與他對招之時,發現他招數雖然詭異,卻並不強大,這又是爲何?”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萬事通,想來大概是有以下幾點原因,一來是他受了傷,暫時蟄伏在這浮光界中,方纔他也不是問你要這無霜草嗎?二來這冥皇的使者,傳說中的馭鬼者一般不需要自己出手,手下應該會有許多的陰兵鬼將,況且是你自己闖入了人家的幻境之中,他已經再三提醒過你。”
我想起方纔交手之事有些無語,這算是提醒嗎?簡直就是威脅。
“那我該如何?”
我是剛出狼潭又進虎窩,這運氣也實在沒誰了。
“人家好歹也是你長輩,方纔,雖然做法有些過激了,可是,是你自己闖入人家領地在先,還不由分說的動手,怎麼說也是你佔了下乘,該當賠禮認罪纔是。”
我心裏有些彆扭。
我確實沒想過那麼多,我一心只想逃離巨蟒的追殺,荒途擇路的進入了這裏,哪裏想到會遇到這種事情?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快些吧,時辰快要到了,若是錯過了,只怕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鄭鋒說完之後,身影消失不見,我又連喊了幾次他都不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