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道,我來替他贖罪。”
老道士似乎有些意外,轉過頭來,好整以暇的盯着我,那雙眼中寫滿了算計跟打量。
“你不行,你福澤深厚,以一己之力救下全城百姓,甚至甘願赴死以換取和平,便轉世投胎,你也異於常人。”
老道士說着,像模像樣的掐算了起來。
“是嗎?”
聽聞此言,我嘲諷笑道,“年少時,我裝瘋賣傻度日,後來,作爲風水師,也是一路坎坷,磨難始終未曾停歇,如今,他是我兄弟,我不可能扔下他不管,你如果真要怪罪,那就衝我下手,我絕不多言!”
我堅定的看着他。
他面色一白,極不情願道,“你與他不同,前期那是上天對你的歷練,成大事者,必先利其器,你身負河圖洛書之力,理當以黎民蒼生爲重,否則你以爲老天爺爲何要選擇你?”
他義正言辭地望着我,卻被我打斷。
“少來這套!我並不贊同那位將軍的做法,昏君當道,百姓民不聊生,揭竿而起者不在少數,何以是君?何以是民?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主要是爲着天下着想,是否血統純正,又有什麼關係?”
將軍的愚忠,能喚醒昏君的良心,只會讓這個世道更加黑暗,到時候無人再敢抗爭。
“你簡直糊塗,你還沒看清楚嗎?這是必然的!”
他憤然瞪向了我,“百姓受昏君壓迫,不敢反抗,即便是有,也是螢火之威,不成效用,可是,你是這天下人的信仰,你若是死了,百姓的信仰也就坍塌了,你還以爲他們會無動於衷嗎?你的死是一個導火索,是讓所有愚昧的民衆奮起反抗的信念支撐推翻暴政,爲將軍報仇,他們就有了正當的理由,也有了民心所向!”
他恨鐵不成鋼,拂塵都被他揮得一甩一甩的。
“將軍知道。”
僵持之時,凌深忽然開口了。
他決然的站了出來,張開雙臂維護在我跟前,認真的看向他。
“他一直都清楚,所以,當初是他求我殺死他的。”
老道士面色一變,腳下踉蹌,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既然知道,爲何還說此話?”
他懊惱地數落着我,我並沒有掙扎反抗,挺直了脊背,站在他的跟前。
“時過境遷,我不是將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想守住我的兄弟,何錯之有?”
閣樓之上,鬼母妖妃正躲在帷幕之後,小心翼翼的看着下面,她的眼裏實則藏了一道殺招,只是在事情可控之時,她不會貿然出來。
“罷了!你們的事我也不摻和,我只警告你,這兩人都是罪孽深重之人,孽障未消,對你的修行也不利,你不如留在此地,跟我一起修煉,日後你想去哪兒,我絕不摻和,可現在的你太弱了,你無法對抗他們。”
我清楚暗處也許藏了更多殺手,浮沉珠以及河圖洛書的現世,必然會引得那些人趨之若鶩,我沒有時間了。
凌深神色堅定,下了莫大的決心。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想讓我用此地的陰煞之氣?”
我震驚的看向他,我原以爲他該懂我纔是,沒想到,卻讓我做自己最不願的事。
“有何不可?正氣可用,陰煞之氣也可用,鬼怪未必就是窮兇極惡之人,他們只因執念太強,魂魄經久不消,遊蕩在這世間,日夜相對,他們吸收其精華,練成了對自己有用的英氣,我倒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丟人的,老道士你說是不是?”
凌深越說越激動,用手肘撞了一下旁邊聽的目瞪口呆的老道士。
“是什麼是?歪理邪說,不可如此!陰煞之氣極難控制,稍不注意便會反噬其身,古來至今,倒是有不少人信了你這說法,修煉那什麼煞氣,結果走火入魔,成了邪修,被正派人士所追殺,黃昊你可不能聽他的,你大好苗子可不能因此而消極懈怠,不如跟我一起,道家與風水師同宗同源,我們纔是一路的。”
老道士橫眉冷對的訓斥了凌深一句。
凌深翻了個白眼,也沒再跟其對峙,只懊惱的說,“你若真有本事,方纔爲何連那鬼母妖妃都鬥不過,依我看,你也未必多厲害。”
“凌深,不可無禮!”
我看老道士面色一沉,害怕他繼續說下去,便及時打斷了他。
“前輩,您無需再勸,修行至今,我也不是喫素的,我倒覺得他的話不無道理。”
老道士急了,他連忙抓住了我,擔憂道,“你不可做傻事,我若不是被困此地太久,未見陽光,又沒有強盛的陽氣輔助,就憑那女鬼,我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他冷笑一聲,鬼母妖妃聽不下去了,懊惱的站了出來。
“老傢伙,我念在你半截身子都入了土,怕是時日不長,也不想跟你起爭執,處處忍讓,可你別得寸進尺,有本事就再來打一場,這鬼城之中,煞氣可用,正氣也能出,你憑什麼厚此薄彼?”
這鬼母妖妃當真是氣性大,哪裏能聽得他如此侮辱,直接站了出來罵罵咧咧,分毫不讓。
“無知婦孺!我懶得與你多言,你既然如此認爲,我也不說什麼,只是別到時候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小子你不是想從這裏出去嗎?他們是否瞞着你了,既然如此,那我來助你一臂之力,把你護送出去,你只需要答應我一件事即可。”
我看他倆較真了,也不想夾在其中當炮灰,可是他給出的條件又實在誘人,我來了興致。
“你說。”
“打敗鬼母妖妃,替我出了這口惡氣,我就護送你出去。”
“……”
我着實無語,得,還是逃不過這炮灰的命運!
“這也行,日後你若出去了,多幫我護着徐章一些,他前世過得太苦,死後亦被人利用,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你是他悲苦人生中的唯一一顆糖,我日後怕是不能常伴左右,便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