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賊倒是挺厲害,我還真是低估了你,不過,這次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們我看你往哪兒跑!”
他呵斥一聲,提刀就要衝撞上去。
阿深此時正虛弱,必須得儘快找到那個散修道士,慢了一步恐怕都會出事,現在的他就跟個瓷娃娃似的,我唯恐會傷了他,哪裏會讓張老八再衝撞過去。
我心一橫,對着張老八來了一個過肩摔。
他震驚的瞪大了眼,似乎還有些發懵,機械的轉過頭來。
“你剛做了什麼?你爲了這個小鬼竟然對我下手,你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這小鬼差點要了你的命,你可知道我們在這裏守了三天三夜,我這傷剛一好我就來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越說越委屈,最後氣惱的錘了一拳地面,胡亂的抓起一把乾草朝我扔了過來。
我並沒有躲藏,任憑他如此,等他鬧夠了,才走到了他跟前,把他扶起來。
“張老八,我沒求過你什麼事,但是如今我有件事情必須跟你說,這阿深是我的摯友,生死之交那種,我不想讓你傷害他,你有什麼衝着我來。”
因爲我這句話,鄭雲飛和思語都停了下來,幾個人轉過頭,不約而同的問,“爲什麼你的這個摯友可差點把你煉製成乾屍要了你的命,你如今糊塗了不成?竟然會替他着想!”
我知道他們恐怕因爲那幅畫對阿深有所偏見,可是,時間緊迫,我也解釋不了那麼多。
“別問了,我回頭自會向你們負荊請罪,我現在要去個地方,你的車開來了嗎?”
張老八雖然煩躁懊惱,可看我的神色,便知道事情不妙,不情願的把車鑰匙丟給了我。
“就在山下,不過你這樣怎麼開車,還是讓鄭雲飛來吧。”
我略微遲疑,並沒有同意。
他似乎知道我在顧及什麼,冷笑一聲,“不必如此吧,有了新朋就忘了舊友,雖然我們不知道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但是我信你這個人,這次就暫時不對他出手。”
我們相視一笑,也幸虧他退了一步,否則繼續僵持下去誰都討不了好。
車上,阿深的身子愈發虛弱,面色蒼白,大滴的汗珠不斷落下,明明此時溫度增高,他卻不停的打哆嗦,嘴脣泛紫,就好像被冰封住了一般。
我把所有的車窗簾都給拉了下來,圍的密不透風,可即便這樣,他的情況並未好轉,反倒愈發虛弱。
“怎麼會這樣?這也太蹊蹺了!”
我握緊了他的手,將靈力渡入進他的體內,一刻都不敢掉以輕心。
可是這畢竟在陽間,他常年久居於鬼城,靠着那裏濃郁的煞氣才勉強存活,如今突然來了這人間,哪裏忍得住,沒有被陽光照的魂飛魄散,那都得多多虧了他有千年修行。
再加上,他本就虛弱,天劫又快到了,如此僵持下去絕對不行。
“你這樣不行,我這裏有一塊玄陰玉,還是我當年從東南域偶然得來的,長埋於兩煞之地,陰氣重的很,我是拿它當做解暑用的。”
鄭雲飛給了我一塊玉佩,觸感冰涼,絲絲縷縷的陰氣溢出,果真是個好東西。
“我沒事!”
他半睜開眼眸,看出了我眼底的焦急之意,伸手握住了我。
“別說話了,很快就到醫院了,到時……”
我還未說完,殺和尚一個急剎,就已經到了醫院。
“嘿嘿,不必客氣,老哥我當年還是賽車隊的。”
我謝他個錘子!突然這樣,差點沒把我給掀出去。
風女早已在此等候,她是被五常先生給傳送過來的。
“主人。”
鄭雲飛和張老八都下了車,看着面前的鳳女,兩個人俱是一驚。
“什麼情況?你這幾夜未歸,原來是私會情人去了,這還挺正點的,只是嫂子那邊你要如何說,我可不幫你打圓場。”
張老八勾住了我的肩膀,笑得一臉奸邪。
“少來這套!這兩人我回頭再跟你解釋,先去五零二病房。”
我們帶着阿深來到了五零二病房,還沒有按門鈴,門便自動打開了。
一個小道士坐在病牀前,見我們來起身行了一禮,我們也回之。
“師兄囑咐我,在這裏等着貴客降臨,怕是你們了,自昨夜他躍下天台之後,我便知道他氣數已盡,只是一直強撐着口氣,始終不嚥下,應該是有心願未了,你們好好聊,我先出去了。”
“多謝小道友。”
看來,他早已知曉我們是來做什麼的。
我發動洞察之眼,果然看到這散修的神魂就站在病牀前,見我們過來,他似乎早有意料,反倒衝我們招了招手。
“來的可真夠晚的,我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你不介意再多等一會兒吧?”
“你請自便。”
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可是卻還是有些擔憂,我怕阿深等不了。
“你是我夢裏見到的那人,抱歉,讓你看到了那樣悲慘的場景,怕是會給你帶來不小的心理陰影。”
他溫和地笑了兩聲。
說實在的,當他毫無顧忌的從天台上一躍而下之時,我整個人頭皮發麻,那幅畫面,至今想起來都讓人膽戰心驚。
“都過去了,不必再談。”
夕陽斜下,昏黃的暖光照射在慘白的病牀上,窗臺前有一隻橘子,應該是那個小道友放的。
“再讓我看一下這美好的夕陽,以後就都沒機會了。”
“你爲何會選擇這樣悲壯的方式?人生苦短,忍一忍不行嗎?”
我看得出來,他還是很嚮往留戀這個世界的,只是因爲某些不得已的原因,才選擇走向死亡。
“人生苦短,說的不錯,等以後你自然會知曉,我就是個懦夫,窮盡一生,也不過是在原地踏步,這樣的人,又何必再活着?”
阿深愈發的虛弱,甚至咳出了一口血痰。
我已經等不了了。
可這個散修還在那裏悲秋傷春,我卻不能提醒。
畢竟這一別,將是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