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鷺站於人羣之中,聚精會神地注視着懸空而立,與莫羅魚王對峙的四人。
賀蘭長慶,楚蒼松,獨孤塵,西門遙。
四名法象境修士,面對一頭化爲人形的五階妖獸,莫羅魚王。
莫北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地掃視衆人,而後大手一揮,雷霆激盪,震徹寒泉。
霎時之後,數只三階妖獸,以及許多一二階的小妖,竟從那寒泉中躍現於衆人眼前。
優鷺劍眉一皺,雙眸微眯,將手按在劍柄之上,心中暗起計量。
賀蘭長慶四人注意到下方情形,齊向本部人員傳下指意......
而後衆人皆是摒棄前嫌,合手禦敵。
無論人族哪門哪派之間有何恩怨,在面對異族之時,都會統一戰線。
上一秒,諸人,衆獸之間,寂靜到只能聽見雨落地面,風吹枝頭的聲音。
下一刻,楚蒼松拔劍出鞘之聲響徹九霄,引爆全場!
上空四人齊攻莫羅魚王,下方衆修合力戰羣妖。
“松風亂劍!”
楚蒼松被莫北山一掌震退數米後翻身固身,指尖微動,施展縮地成寸再至莫北山身前,手中勁松劍靈光乍現,斬向莫北山。
“楚道友,我來助你!
孽畜,看招!天悲萬羅掌!”
但見獨孤塵瞬身一閃,來到莫北山顱頂三丈處,法決一拈,掌間黑光顯現,隨後直向着莫北山頭顱轟去!
隨着掌風捲動,無數冤魂突生,一邊發出慘叫悲鳴一邊朝着莫北山撲去。
西門遙見這一幕,心裏不禁暗想道:
“你釋放的這招......
怎麼比我這鬼修釋放的招式還像鬼修。”
西門遙搖了搖首,不再想這些事,直向着莫北山發動攻勢。
賀蘭長慶亦是如此。
此刻站在人羣后出工不出力的優鷺擡起面首,看向天空中那四人一獸。
“你放心吧,莫羅魚王是不會那人帶走九曲化仙芝的。”
計清湫突然向優鷺傳音到。
優鷺面不改色地傳聲回道:
“這點我知道,畢竟妖族肯定不會坐視人族修士得此仙芝而變得更強。
我所擔心的,是仙芝落於莫羅魚王手中之後,我要怎樣才能得到它。”
“哼,臭小子,還跟小女子玩這一套是吧?”
計清湫看穿優鷺心中算計後傳音說到。
優鷺矢口否認地迴音道:
“計姑娘會錯我意了,我並非話裏有話,想讓你主動說出幫我取得仙芝的話語。”
“喔?那你這臭小鬼是什麼意思?”
即使是計清湫,此刻也看不出優鷺心中所想了。
優鷺語氣平淡地迴音道:
“我只是在想,要以怎樣一種方式對你說出希望你助我的話語罷了。”
“虧你小子還這能以這樣一種表情,以及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且你這想法與我先前所想也沒什麼區別嘛......”
計清湫佩服中帶有一絲鄙夷地說到。
優鷺依舊一副平淡模樣地迴音道:
“非也,本質上是有區別的。
計姑娘所說的我,是以被動的方式來博取你的主動幫助。
而我本身所想的,則是以主動的方式希望能到你的幫助。
一爲算計,二爲求助。
怎能混爲一談?”
“這個時候的你還真是格外冷靜啊......”
計清湫突然將話鋒一轉地說到。
優鷺微微頜首,默然少頃後又忽然擡首,看向半空雷火交織的戰況,長舒一口氣後將話鋒拉回道:
“計姑娘,很是抱歉......
此刻的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我還太弱小也太渺小,根本無法與那般妖獸相抗。
畢竟這可能是我此生唯一的轉機了......
所以這一次,我希望你能夠傾盡全力,相助於我。
我知道,我這樣說實在太過自私了......
然而這一刻的我,卻也是格外真實的。
一種因爲一己之私,想要犧牲她人的真實。
一種骯髒,醜陋,並且令人不齒的真實。
當然了計姑娘,我不會逼你爲了我這所謂的真實而犧牲自我。
我沒有這個資格,更沒有這個權力。
你願不願意助我,是你的自由。
還有就是......
讓你失望了......
其實此刻,我並沒有你想的那般冷靜。”
優鷺說罷,他的心裏落下一顆沉甸巨石的同時又升起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衆目睽睽下被人扔進公用便所一般。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將自己扔進便所的人,正是自己。
優鷺知道,這是自己心底對自己的厭惡。
燥矢一般的人,就應該在便坑之中。
優鷺在心底暗自苦笑,他自己都看不起現在的自己。
計清湫沒有回話,優鷺並不認爲這是默認。
他不禁想道:“或許現在的她,對於這樣一個自己,也是不齒的吧。”
但是下一刻,優鷺這個想法,直接破滅了。
“臭小鬼,答應師尊一個條件,師尊便幫你取那仙芝。”
計清湫的話語不再似往常那般傲嬌中帶有一絲清冷。
優鷺聞言,所有思緒全部潰散,回言問道:
“是何條件?”
“以後無論因爲怎樣的事,都不要再以這般形式解決問題了。
我想真正珍視你的人,也一定不希望你如此說自己,對待自己吧......”
淑雅玉佩內,計清湫的美眸中流過一抹黯然。
優鷺默然頜首,輕吸一口清新涼氣道:
“或許吧......”
計清湫也知除了優鷺自己,沒人能夠改變他,便將話鋒一轉道:
“憂兒,你不答應這個條件也無妨。
師尊只是希望,你能對自己,好一些......”
優鷺神色淡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
“計姑娘,能告訴我,你爲何會答應我這自私自利的請求嗎?”
淑雅玉佩內的計清湫淺淺一笑,迴音答道:
“我因你而甦醒,再因你而沉睡。
正符合因果輪迴,而我輩修士最爲看重的,便是因果。
所以小女子纔會答應你的請求。”
優鷺聞言不由得一愣道:
“因我?難道計姑娘不是自行醒來的嗎?”
計清湫語氣淡然道:
“那日你以凡軀和修士一戰,倒飛山淵前吐出的精血剛好落在淑雅玉佩之上。
而我這縷沉睡的幽魂,正是受到你這幾滴精血的刺激才得以甦醒。
至於爲何會因你的精血而甦醒,這裏小女子就不便多言了。
反正在日後,你自己也能知曉......
當然了,你可不要在我用全力幫完你之後,再傻到用精血來刺激我一次。
畢竟被你喚醒時的我已經過千年修養,魂力就算沒有處於巔峯狀態,也是差之不多了。
遠非幫你取得仙芝後的狀態能夠同日而語的。”
優鷺未有言語,眼中波光微閃地點了點頭。
他是明白的,自己的精血只是一個媒介。
就好比說,人雖然正處於睡眠狀態,但是在聽到巽羽晨鳴後便會醒來。
然而這聲鳴叫,卻也只是媒介而已,人如果沒有睡飽的話,未必能夠醒來。
優鷺之精血,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