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可以等。不過,在你走之前,我還有個疑問。你唱的那首曲子是從哪兒學的?音律古怪,裏面的詞我也聽不太懂。”

    宮沉雪很納悶。一個普通的王府丫頭,怎麼會有如此與衆不同的才藝?眼前這位頭髮亂糟糟的女孩成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林婭熙當然不能說,自己是穿越來的。怎麼能瞎說大實話呢?

    她轉了轉眼珠子,狡黠一笑,慢悠悠吐出兩個字。“你猜。”之後頭也不回,哈哈大笑着,向青竹院而去。

    哼!林婭熙自認,總算解了氣,扳回來一城。

    與此同時,龍淮城外五十里處的官道上,一隊近千人的鐵騎正在呼嘯急馳。所過之處,塵土飛揚,地面都隨着其整齊的頻率而震顫。周圍路過的商隊車馬都唯恐避之不及。

    看得出,一行人的馬匹都是精挑細選過的良駒,毛髮光亮,肌肉健壯,馬蹄擲地鏗鏘。馬上之人皆着玄色武服,或備弓箭,或佩寶刀。

    爲首的男人披着一件暗紅色斗篷。因爲被兜帽遮住,看不清楚相貌。

    右後方,一名隨從模樣的男子開口稟報道“王爺,大約還有半個時辰,就能抵達龍淮城了。”

    爲首男人很是高冷,沒有任何迴應。

    被尊稱王爺的這位,便是傳說中的晉王宋楚煊。

    龍淮城內,街頭巷尾一派繁華景象。這裏是天元國的國都。

    天元國是現今星羅大陸上的四國之一。其他三國分別是汶祁國,龍華國和東昭國。百年來,雖邊境上小規模戰火不斷,但幾國間也玄妙地維持着制約中的平衡。

    近些年,汶祁國一直飽受着乾旱蝗蟲之擾,國力每況愈下。再加之老國君昏聵,最近愈發迷戀上了丹藥,一心想求長生不老之術。

    而東昭國最是狼子野心,已經開始謀算着如何伺機吞併汶祁國了。

    天元,汶祁,東昭三國接壤。雖未有被染指,但天元皇帝仍不免要憂心警惕。若是任由東昭國國力日漸強大,他日定會覬覦上天元疆土,進而打破四分天下的局面。

    兩個月前,天元皇帝曾加派兵力,駐守邊關。如若東昭舉兵侵犯汶祁國,毀約四國和平協議,天元國便可以名正言順,出師協助汶祁。

    此次領兵之將,正是宋楚煊。

    晉王率軍,離開了自己的封地,行了近月餘的路,才趕到邊陲陽城。遠遠的,剛能望見軍營帳頂,手中便接到一封十萬火急的皇帝密詔。

    密詔只說,讓宋楚煊速回京城,有急事商議。至於所謂何事,卻未詳述。於是,宋楚煊又風風火火,帶着親信一路趕往龍淮城。

    快接近龍淮城東城門時,其中一人高舉晉王令牌。看着風馳電掣,馭馬而來的一羣人,站在城牆上的守城將士們即刻開城門迎接。

    “恭迎晉王殿下回都!”衆人單膝跪地,齊齊喊道。頭都埋得極低,沒有人敢去仔細看這位黑麪羅剎。

    “起來吧。”宋楚煊冷冷的,聲音裏沒什麼溫度。“夜鷹,清道。”

    “屬下領命!”這名叫夜鷹的隨從立即帶領幾百名侍衛飛奔離去。

    待到宋楚煊策馬而入時,從東城門到皇宮的必經之路上,已不見人影。道路兩旁,只剩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紅纓侍衛,間隔數十丈就有一人,列位齊整。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宋楚煊一路暢通無阻,直奔皇宮。入了宮門也不下馬,直接打馬而入。因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晉王享有能騎馬進宮的御賜特權。

    行至御書房,宋楚煊飛身下馬,動作一氣呵成,隨手將手裏的馬鞭甩給旁邊跪着的小太監。

    不遠處,福公公也趕忙迎上來。“老奴參見晉王。殿下里邊請。皇上已經在御書房內,等候多時了。”

    福公公是皇帝宋楚嘯身旁的太監總管,在宋楚嘯還是太子時就侍奉左右的。

    “嗯。”

    宋楚煊大步朝着殿內走去。福公公小跑跟上。

    御書房裏,銅掐絲琺琅彩的焚香爐內,香菸繚繞。四周粗重的蟠龍金柱上,垂掛着明黃色帷幔。大殿兩側,各樹立着大型紫檀木書架。上邊擺放的是各式奇珍異寶,和歷代名家的真跡孤本。

    雕龍屏前,宋楚嘯端坐在金絲楠木的座椅裏,手中正翻閱着奏摺,時不時提起筆,圈圈點點,寫着什麼。朱漆方臺上,還有兩摞纔剛剛批好的。

    聽見腳步聲,一擡頭,就看到英氣逼人的晉王。

    “臣弟參見陛下。”宋楚煊剛欲行君臣之禮,被皇帝攔住了。

    “八皇弟不必多禮。賜座。”宋楚嘯溫和地說道。

    “謝陛下。不知陛下此次召臣弟進京,所爲何事?”

    宋楚嘯揚脣,點了點食指,說道“你這性子還真是一點沒變,不兜圈子!路上趕得急了,問過安就先回王府,稍事歇息。正事明日再議也無妨。”

    “臣弟無礙。昨夜在城外驛站休整過的。”對於皇帝的關心,宋楚煊態度不鹹不淡。

    宋楚嘯也就隨着他了。“近一年來,東昭國內暗流涌動,頻頻有意試探汶祁國兵力虛實。你也知道,朕一直在爲此事擔憂。

    東昭國的野心恐怕不僅是汶祁,而是整個星羅大陸。東昭皇帝即位剛滿兩年,少年天子,心性自然桀驁。四國現在均是草木皆兵,暗中籌劃。

    朕在東昭國佈下的暗莊,近日截取到一封密報,稱晉王府內已混入了別國細作。”

    宋楚煊劍眉微皺。皇兄難道是在懷疑自己嗎?別國細作,既可以解讀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安插進來的,但也可以理解爲他與外敵勾結,通敵叛國。

    皇帝看出了宋楚煊的疑慮。“你別多心。朕知道,你是不會背叛天元的。雖說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但朕是看着你長大的,瞭解你的脾性。”

    “皇兄英明。密報上可曾有說,此人是誰?又系哪國所爲?”

    “尚未可知,所以朕才急召你回京,查明此事。如今只知細作仍在晉王府內,而且近日便有計劃要啓動這枚暗棋了。”

    宋楚煊眸光凜厲,說道“臣弟知曉了。茲事體大,臣弟定會多加註意府上動態。一旦有消息,會及時來向皇兄稟報。請皇兄放心。”

    二人又聊了一會兒最近的局勢和朝政。

    宋楚嘯轉移話題。“晉王今年已經十九了吧?朕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有了長平公主了。現在晉王妃的位置空懸,你府上就連側妃和妾室也沒有一個。

    八皇弟是不是也該考慮成親了?如若有中意之人,朕定會爲你賜婚!林國公府上的嫡長女林婉蓉,賢良淑德,又是四大才女之首,朕瞧着就不錯。還有丞相府的......”

    未等皇帝說完,宋楚煊便打斷道“多謝皇兄掛懷。臣弟還沒有想娶妻之意。”

    宋楚嘯聽罷,只得嘆了口氣。其實,他想給晉王指婚,一方面是因爲晉王府後院無人,而另一方面卻是因爲宮沉雪。

    做爲晉王的伴讀,宮沉雪從小就一直陪在宋楚煊身邊。現今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宮沉雪還住在晉王府上。

    然,並不是因爲宮沉雪窮。他可是天下聞名的花草匠人!說他沒錢,誰會信?

    若是問林婭熙,她肯定會說是因爲宮沉雪摳門。給別人的桃子都能再要回去!白喫白住,還是半個主子,宮沉雪當然不會走了。

    但皇帝卻不這麼認爲。他更擔心,晉王和宮沉雪恐有斷袖之癖。

    這麼多年了,兩人都是不近女色。宮沉雪又長得似仙男一般。如果美不分性別,那他可要比過這世間的無數女子了。

    一個鐵骨熱血,一個清風朗月。二人又同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若是真發生一點什麼,那......宋楚嘯真是難以向先帝和先太后交代了啊。

    也不知,會是怎樣的女子,能在將來把皇弟這百鍊鋼化成繞指柔。

    或許,他應該換個思路。先解決掉宮沉雪這個麻煩精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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