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被皇叔逮到時,蒙面巾已經被扯下。他倒也不用再避諱周圍的宮女太監了,只一個人憂心忡忡地往回走。
冷夜脫離了之前御林衛的糾纏,卻四下尋不見五皇子。正焦急擔憂着呢,就見宋奕楓丟了魂似地過來。
冷夜頷首抱拳。
“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宋奕楓也不理,繞過他繼續走。
見狀,冷夜追上去問。
“主子,林姑娘呢?你們不是一起去的鳳儀宮嗎?”
宋奕楓眉頭鎖得更深了,良久才答。
“她被抓走了。”
“抓走了?!”
冷夜一臉驚駭。
難道自己不在的時間裏,二人又被其他御林軍發現了,並且連五皇子都沒能保住林姑娘?
如果真是這樣,那林婭熙擅闖禁地,按律必會被當作刺客問斬啊!
“主子,要不要屬下去試着救下林姑娘?”
“如何救?她是被八皇叔帶走的。皇叔走的時候,還說不會讓她脫罪的。哎,這都怪我,就不應該帶她去什麼鳳儀宮!”
宋奕楓此刻十分後悔,卻也無可奈何。
“五皇子別急。咱們先回重華殿,再做商議吧。被晉王帶走也許是好事呢?
畢竟林姑娘是王爺的貼身侍女。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王爺興許會網開一面也說不定。”
“比起慎刑司,皇叔只會有更多折磨人的方式。”
宋奕楓沒有冷夜那麼樂觀。他怎會不知,晉王爺黑麪殺神的名號可不是蓋的。
進了重華殿,宋奕楓蒙着被子,一頭栽進牀榻裏。
金嬋還從未見他這麼黑臉過,拉着冷夜到了外間。
“五皇子這是怎麼了?是誰惹他不高興了?”
“是林姑娘被晉王抓走了。現在貌似生死未卜。”
金嬋又驚又疑。“啊?怎麼會這樣?”
“當時我也不在場,許是在鳳儀宮被發現的吧。哎,林姑娘也真是大膽。
這皇宮能是她胡來的地方麼?連後宮裏的主子們,一不小心都會被咔嚓了。五皇子縱着她,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想攔也攔不住啊。”
冷夜邊說邊搖頭。
金嬋也感嘆。
“五皇子對林姑娘真是不一般。除了銀錢,我還沒見他對其它事,或者哪個人如此上心過呢。
不過,林姑娘確實活潑可愛,和五皇子性格很是合得來。我見了都覺着喜歡。”
宋奕楓已經穿戴整齊地出來,一臉嚴肅吩咐道“冷夜,備車去晉王府。”
“是!”
宋奕楓方纔想得很清楚。就算皇叔震怒,他也要找法子護住林婭熙。
她只是一個身世悽苦,卻依舊保持着初心,逆流而上的少女。她還有那麼多未完成的可能性。
他得去晉王府救她!
—
從林婭熙這個高度,腳下的皇宮看起來更像是一座巨型模型。偶有走動的宮人們也都成了一個個墨色小點。
夏天的風雖是溫的,但急急撲過來也如同刀割一般,吹得林婭熙根本睜不開眼。
耳中只聽得到宋楚煊玄色衣袍翻飛,獵獵作響的聲音。
這種煎熬林婭熙感覺持續了很久。然後就是咚一聲悶響。再然後,脊椎上攀升起一股錐心的痛。
林婭熙眼前瞬間閃爍着無數顆金色小星星。
她手掌下是被打磨得光滑的木質地板。微一擡眼,視線觸及到一雙皁色雲靴。
頭頂上方的高大男人正大馬金刀地坐着,面無表情,品着手裏的茶。
反應了一會,金星漸漸散去。林婭熙才發現自己是在一輛移動中的馬車裏。
剛剛她竟是被這個男人毫不留情,狠狠摔到了地上!
她不敢去想,接下來男人要如何對付他。林婭熙大腦飛速運轉。她必須想個法子自救纔行。
忍着背上的劇疼,她把之前在皇宮裏發生的事情,從頭至尾仔細捋了一遍。
五皇子帶她去鳳儀宮的時候,晉王恰巧也在。鳳儀宮是晉王生母的寢宮。
今日乃宋楚煊二十歲生辰,是他的弱冠之禮。
而他的生辰也正是先太后的忌日。
把散亂的事件串連成線,林婭熙靈光一閃,聲音繾綣又溫柔。
“王爺,那並非是您的錯。”
宋楚煊一怔。修長且骨節分明的玉指在桌案下,微不可察地抓緊袍擺。
林婭熙大着膽子又說道“不知王爺您聽沒聽過一句話?你若不疑,人間不寒。你若不離,世界不遠。”
見宋楚煊面色有所鬆動,林婭熙直覺她還有戲,繼續加把勁。
“其實,孤獨是一種心態,一種選擇。”
宋楚煊嗤笑一聲,嘲諷地睨着地上的少女。
“林婭熙,你人不大,大道理懂得倒是不少。別再意圖耍什麼花招了,也收好你的癡心妄想。
今日之事,本王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