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親事從來都身不由己,牽扯諸多,乃至關乎整個國家。浪漫?簡直是癡人說夢。”
是啊,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
胸口莫名涌起一陣煩悶,林婭熙輕聲問。“那王爺是不是也要如此?”
宋楚煊沉默。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林婭熙心跳一滯。其實是與不是,都與她關係不大。
男人思索許久,突如其來的決絕打破了車內的寂靜。
“不是。”
林婭熙淺笑。“欲帶其冠,必先承其重。王爺是天元國的戰神,凡事自然都要先爲國家考量。那麼天真的話我也就是隨口說說的。”
宋楚煊深深看進她的眼眸裏,認真道“林婭熙,本王說了,不是。”
躲開那道熾熱的目光,少女無所謂地說“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吧……所以到時都有哪些人會來?”
盯了她好一會,男人才道“汶祁國和東昭國的使臣團將各自由皇子帶領。而龍華國與天元不接壤,路途遙遠,一向往來不多。這次倒是意外地派了太子前來,據說是剛剛冊封不久。”
“這麼隆重的陣仗啊!那五皇子豈不也要回來了?”
宋楚煊側頭瞥她,只是嗯了一聲。
“等人入城那天,我一定得和春梅去看看。辛苦了這麼久,也該給她放一天假了。”
宋楚煊還想說不行,但這畢竟是全京城百姓都知道的。林婭熙有手有腳,總不能綁着她不讓去。
“你們兩個小心些。本王和幾位皇子要去迎接,就不陪你了。”
“放心放心。大不了我扮作林公子去,也是一樣的。”
在夜鷹的駕駛下,馬車於一個時辰後,到了花田。
這裏比林婭熙想象中的要大得多的多。一望無際,已經種滿了十餘種當季鮮花。花田中央還有一排木屋,許是花農們平常的住所。
宋楚煊揹着手,對夜鷹道“嗯,打理得不錯。”
夜鷹抹了一把虛汗。
“謝王爺!那排木屋裏長年有地龍和炭爐供暖,也種有一些天元境內少見的品種。”
沿着花田外側的土徑,林婭熙一邊走,一邊問。
“王爺的產業涉獵真廣,名下連花田都有。這些花平時都賣給誰啊?”
宋楚煊不想無來由地欺騙她,遂轉頭看向夜鷹。
“呃......王爺的產業都有各個管事和帳房先生顧着。至於這花......一部分內供給皇宮,餘下的通常會賣給京城附近的花市。”
林婭熙忙着觀察花,並不疑有他。
“這裏還真有幾種是做精油會用到的!給皇宮的量不可變更。那每月餘下的大概還有多少呢?”
夜鷹被問得冷汗直冒。他爲什麼要扯上皇宮啊?
宋楚煊餘光瞪了他一眼。
“你需要多少,挑就是了。皇宮那邊本王會處理。”
“現在我也還不清楚。不如這樣吧,我們來籤個浮動協議?就是用多少結算多少。王爺以爲可還行?”
這花田本就是宋楚煊爲能與她所謂的合作纔買下的,贈予她都未嘗不可。
少女明豔動人,佇立在一片花海之中,翩若驚鴻,人比花嬌。
的確不能讓人家沒搞頭,林婭熙眼睛一轉。
“那我保底暫收四成的量,多出的部分再按先前所講的來。價格方面也比正常收購價高五釐。這樣可以嗎?”
宋楚煊仍是一副爲難的樣子。
夜鷹茫然了。主子從不過問生意之事。怎麼還在這點小錢上,和林婭熙討價還價起來了?
“王爺也說說你的要求,一切好商量嘛。就算買賣不成,仁義還在的。”
少女一本正經的口吻真讓宋楚煊哭笑不得。
“也好,本王要求不多。除了隨同參赴宮宴外,再加每日來書房晨昏定省吧。”
晨昏定省?那不是宅鬥文裏,鬥主母或是惡婆婆時撕逼大戲的高峯期麼?
宋楚煊又不是她父親。搞什麼啊?
男人也一本正經。“既然雲想·花想裏有本王的一成股了,你過來彙報店鋪情況,有何不妥嗎?否則,本王要如何安排多餘鮮花的買賣事宜?”
“那好吧......”
這理由她竟無法反駁。
以前天天在書房裏,也沒見他招過哪個管事彙報。如今倒是惦記起她的生意來了。
宋楚煊讓夜鷹找來負責這裏的花農管事問話。
男人中等身材,許是常年與花爲伴的緣故,容貌柔和而儒雅。
林婭熙隨着他在地裏轉了半個時辰,也摸清楚了花田現有種植的主要品種。
“若不介意的話,可否煩請姑娘相告購花的用途?”
林婭熙大方答道“自然可以。管事不必客氣,今後我們是要長期合作的。這些花會全部用來製作女子的美容養顏之物。
雖說可以按季推出一些應季商品,但最基礎的幾種還是需要全年供應的。針對這一難題,不知管事可有什麼好的方法?”
林婭熙原是想問養花大神宮沉雪的。可惜他走得急,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人。
管事沉吟片刻。“這就要看每種花的習性和喜好了。姑娘若是已有中意的品種,不妨先告知在下。在下回去後,也好同花農們商量看看。”
“好。那等會我寫個單子給你。”
和管事說完話,林婭熙一回頭,就見宋楚煊如芝蘭玉樹般立在那裏,含笑望着她。
她走過去。“怎麼這麼看着我?我臉上有東西?”
“嗯。”
“什麼東西?”
林婭熙用手胡亂抹了抹臉頰。“可能是剛剛在花田哪裏蹭到的吧。現在呢,還有嗎?”
“嗯。”
宋楚煊仍是鳳眸含笑,低頭看她。
總不能邀請他替自己擦臉,林婭熙只得說道“那我去找管事借面銅鏡。麻煩王爺再稍等片刻。”
宋楚煊攔住她。“沒用的。那東西唯有本王纔看得見。”
林婭熙蹙眉,一臉狐疑地回看。
只有他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有透視眼,或者顯微鏡般的視力?還是說,他又想忽悠自己求他?
“想知道嗎?想,就近一步說話。”
宋楚煊朝她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