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打算再放他去禍害良家女子,但現下卻不是修理他的場合。

    林婭熙低聲哄着男人。“王爺,皇上還在呢。要不我們等會出宮,再套麻袋收拾他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呢。”

    宋楚煊冷冷一笑。“對付他這種人渣,何需君子手段?”

    吏部的王侍郎是個五十多歲的精瘦男人。一雙三角豆眼很是聚光。

    除去身形差外,光看相貌的話,兩人就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王侍郎混跡官場三十餘年,又是掌管官員罷黜任免的正三品。平時無論走到哪兒,都是被擁簇捧着的主。

    今晚當着所有同僚的面,被晉王這般羞辱,難免一時間被憤恨衝昏了頭。

    他砰的一聲跪到地上,對皇帝哭訴。

    “陛下!晉王不分青紅皁白,公然在大殿之上對犬子下手,簡直目無王法。念在老臣勤勤懇懇爲官多年的份上,求陛下開恩啊!”

    皇帝也不解地看着宋楚煊。“晉王這是何故?”

    “目無王法?呵,好一個賊喊捉賊。王侍郎可是要本王將三公子的行徑都講出來?”

    男人豆一般的眼珠轉了轉。王家難道有把柄被宋楚煊揪住了?他混沌的腦子霎時清醒了點。

    自己這三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他清楚。爛泥扶不上牆,又最愛拈花惹草。

    無奈,王老夫人特別溺愛嫡幼孫。他管不了,索性也就不管了。

    “下官只求晉王殿下能對犬子手下留情,讓人帶他下去給大夫治傷。再遲,這隻手恐怕就保不住了啊。其他的下官一律不予計較。”

    王睿的臉已經憋成了豬肝色,但他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遂喘息粗重地辯解道

    “爹!我好端端的什麼都沒做,晉王憑什麼傷人?皇上一向聖明,定會爲我們王家討回公道的!”

    “住口!你個逆子。若是你什麼都沒做,晉王爲何傷你而不傷別人?”

    王侍郎隱隱意識到了事情有哪裏不對勁。再者說,他們王家真要與晉王槓上,那豈不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麼?

    王睿此時腦子轉得倒是快。他方纔只將將摸了林婭熙一把,說實話也就是抓到了衣角而已。

    如果晉王是爲這個才替她強出頭,那他就把這件事公之於衆好了。

    一個奴婢而已,大不了自己再被罵一頓。可林婭熙卻是不嫁也得嫁了。

    “那倒請晉王說說看,我做了什麼?我王睿身正不怕影子歪。”

    宋楚煊挑脣一笑,極致的魅惑卻能引發無邊的恐懼。

    “好,那本王成全你。王睿是吧?你數度當街強搶民女。有女子不從,你便指使手下小廝上門打砸。

    幾日前,你剛過門的薛姨娘之父便是被你的人毆打至死。本王問你,你可知罪?”

    又驚又疼間,王睿一時汗如雨下。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犯過的事晉王居然一樁樁都知道。自己是何時被他盯上的?

    王侍郎頓時癱軟倒地。幾秒鐘後,他爬起來,照着王睿的頭就是胡亂一通打。

    “混賬東西!如此下作的事情,你也做得出來?我們王家的臉面都被你給丟盡了。”

    宋楚煊嗤笑。“王侍郎這出苦肉計委實拙劣,本王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王睿好色成性,荒淫無度,在京城內聲名狼藉。都能傳到本王的耳朵裏,王侍郎竟當真不知?”

    此話一出,王侍郎立時哭天搶地,好不悽慘。

    “皇上!求皇上明鑑啊!下官時刻心繫朝廷百姓,委實不知犬子私下裏竟敢如此胡作非爲。回去後,臣一定好好家法管教,再罰他禁足一年。”

    宋楚煊就等着他這句話呢。

    “哦?若果真如此,王侍郎可謂教子無方了。連自家子孫都管不好,又怎能替陛下分憂,管理天元子民呢?依本王看,你這官還是別做了的好。”

    皇帝皺眉。“京兆尹,晉王所言可屬實?”

    被點到名,京兆尹心中一凜。狀告王睿的案子迄今何止一兩件?

    但原告都是些無門無路的平民百姓。何況,京城裏紈絝何其多?看在王侍郎的面子上,一般都只讓雙方和解,賠些銀錢了事。

    這等芝麻小事,晉王是如何知曉的?又爲何選在宮宴這個節骨眼上,將事情捅出來?

    京兆尹哆哆嗦嗦地跪下。“回陛下,晉王殿下所言屬實。”

    “豈有此理!刑部尚書,你說說看。按照本朝律法,王睿該當何罪?

    朕看你們是一個個官官相護慣了,才讓王睿這種爲非作歹的畜生留到今日。”

    “回皇上的話,按律......當斬。”

    京兆尹連忙膝行幾步,磕頭爲自己開脫。

    “皇上,王睿的案子不是下官們不予受理,而是原告最終都選擇了撤狀,或者開庭後翻供啊。下官也只能作罷......”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宋楚煊反問他。

    “所以,京兆尹的意思是王家以權欺人,壓下案子?抑或是一切皆爲空穴來風,而王睿是被冤枉的呢?”

    “下官不敢欺君妄言......只是據實稟告。”

    “很好。薛姨娘父親的案子和之前的種種,本王明日便派人將證據送往刑部。本王倒要看看,王家這回要如何仗勢欺人,欺負到本王頭上來。”

    見大事不妙,王侍郎心一橫,豁出去了。

    “陛下,正如京兆尹所說,原告不是撤回狀告就是翻了供,其目的顯然只是想訛詐王家錢財而已。

    下官反要問問王爺。證據確鑿之前,爲何非要在今夜宮晏上說出此事?難不成王爺習慣了一手遮天,不從者便要除之嗎?”

    宋楚煊鬆開腳下王睿的手,而後從容淡定地走去王侍郎面前。投下的暗影將人一點點吞沒其中。

    “就憑你一個小小侍郎,也配本王費心除之?本王本不想深究王家的過錯,但既然你存心找死,讓王家走入萬劫不復的地步,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了。”

    男人原只是想削了王侍郎的官,再殺了賊心不死的王睿,爲林婭熙出氣,也爲自己泄憤。

    可有人偏偏不長眼地撞上來,那他又何必慈悲心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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