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說介意,也只是因爲不能與林婭熙單獨喫飯。
“北宮沉雪乃龍華國太子,又是此次的使臣。招待他,也是替父皇盡地主之誼了。”
“就是就是。那你別忘了向你父皇報銷費用啊。這得算在公款喫喝的範疇裏。我印象中,望江樓可不便宜。”
上回雲舒坊奪魁後,林婭熙就是在那宴請了宋楚煊和他們兩個。
“對了。望江樓不是你八皇叔的產業嗎?他......最近都在忙什麼啊?我在國公府裏消息閉塞得很。”
宋奕楓未留意到她語氣中的探究。
“皇叔貌似挺忙的。經你這麼一說,我也好久沒見到他了。聽父皇的意思,像是出京辦事去了。許是回封地處理急務呢?”
哼。不聲不響,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
不過,她又算是他什麼人啊?林婭熙有些煩躁地喝了口茶。管他的呢!
“說回正事吧,這三天我們可有的忙了。五皇子還記得,梅記胭脂鋪幕後的新東家是誰吧?”
“婭熙妹妹是懷疑,梅家所爲與梅記胭脂鋪有關?我查到的新東家是京城首富花家。鋪子則是在雲想·花想開業後不久才易主的。”
林婭熙眯了眯眼。“那梅家此前有過出售鋪子的打算嗎?”
“應該是沒有。妹妹怎麼問起這個?”
“雲舒坊比賽後,花蓉嬌被馬蜂蟄了臉,一時治療心切。所以,雲想·花想剛一開業她就來了,還大手筆地砸了一千五百兩銀子。
我猜,她是見到了其中的商機和巨大利益,才讓花家收購了梅記。
而重新掛牌的梅記一上來就搞促銷,和我打價格戰,於是便有了後來畫舫上的眼影發佈會。”
宋奕楓對梅記背後做過的手腳並不知情。
“是我掉以輕心了,沒有再深入調查。”
“不。梅記雖然有欺騙顧客之嫌,但價格戰還算是合理的良性競爭。因而此後,我也並未過多去關注梅記的動態。
但有一點我實在想不通。梅記胭脂鋪是京城老字號,口碑也有。梅家爲何會突然賣掉經營多年,且狀況良好的鋪子呢?”
“會不會......是因爲受到了雲想·花想的衝擊呢?開業前,婭熙妹妹可已經造出很大的聲勢了。”
“我認爲不大可能,因爲時間對不上。退出得太早了,而且梅記和我們針對的客層也不相同。
梅家在胭脂行業內從業幾代,競爭對手又不是沒有,不會連掙扎都不掙扎一下就關店大吉的。”
宋奕楓點頭。
“嗯,妹妹言之有理。可這跟梅家狀告雲想·花想產品下毒,有什麼關係呢?梅家既然已經不是東家了,沒理由再插手兩店之間的商業往來啊。”
林婭熙緊了緊手中的茶杯。
“五皇子相信巧合之說嗎?”
“呃......不相信。佛曰,有因必有果。我以爲,有果也必有因吧。”
“我也不覺得會是巧合。梅記胭脂鋪已經被花家買斷了,而梅家卻仍牽扯進來。
關係嘛,無外乎好壞兩種。如果兩家之前就有商業往來,收購過程又愉快的話,畢竟鋪子還冠着自家姓氏,梅家爲花家當出頭鳥,也是說得通的。”
宋奕楓最是瞭解京城裏的生意圈子。
“據我所知,兩家雖都是商賈之家,但梅家的富庶程度卻遠不及花家。梅家的主要生意只有胭脂鋪,而花家涉獵廣泛,還是皇商。
就算兩家家主之間認識,關係應該也不會好到如妹妹所想的這般。”
“那就只能是關係不好了......”
提起花家,宋奕楓突然想到了什麼。
“花蓉嬌知道,林公子就是婭熙妹妹你嗎?難道是歌舞比賽輸給了你,她一直懷恨在心?”
林婭熙不屑地用鼻子哼哼。
“花蓉嬌恨我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說過,林公子是我遠房表哥。她當時信了,但現在信不信......難說。”
“也不對啊。她恨你,只能說明花家有下手的動機。可到目前爲止,整件案子裏唯一能將花家聯繫進來的就只有梅記胭脂鋪。前提還得是梅家因爲胭脂鋪,與花家仍有瓜葛。”
經過兩人一番抽絲剝繭,林婭熙能夠感覺得到,真相已經快要漸漸浮出水面了。
“沒錯。花家有栽贓雲想·花想,從而陷害我的動機,而梅家則是最外一層的障眼法。
兩家因爲梅記胭脂鋪扯上了關係。之所以會爲花家辦事,梅家要麼是被重金收買的,要麼是被脅迫的。
我懷疑,後者的可能性更大。查出梅記胭脂鋪易主的原因,正是我們揪出主謀花家的突破點。”
少女明豔的小臉上露出少見的清冷神色,看得宋奕楓心尖癢癢。
“好!等會下了馬車,我就讓冷夜去辦。”
林婭熙笑笑,有幫手就是好。
“五皇子知道嗎?你的出現顯然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我猜,他們原本是打算來一場持久戰。
不僅損耗雲想·花想剛樹立起來的品牌,也可以在大牢裏消磨我。結果,陣腳全被你給打亂了。”
宋奕楓握拳落下,砸得身前小几哐哐作響。
“他們想得倒美!即便我今日不來,也不可能看着你身在牢裏而無動於衷。何況,皇叔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還是背靠大佬好乘涼呀,事半功倍。來,喝茶喝茶。”
林婭熙誠意滿滿,狗腿地奉上茶盞。宋奕楓開心接過,一口乾了。
“誒,婭熙妹妹說花蓉嬌當時相信了林公子是你表哥,但現在卻可能不信了。那又是爲何?”
“因爲......”
少女笑得頗有深意。“我大膽設想,花蓉嬌背後還有一個人。”
宋奕楓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還有一個人?怎麼會?那人又是誰?”
林婭熙不答反問。“五皇子,你也算是花蓉嬌在雲舒坊大半年來的老闆了。在你眼中,她是個怎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