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花父不算遠的一名年輕公子突然激動道

    “哦,對!我認得他。上次在花家的玉石鋪子裏見過一次。他正是花家老爺。”

    “是我又怎麼樣?”

    花父挺直腰桿回他,但聲音裏卻隱隱發虛。

    見到仇人,教養良好的梅若菲並沒有如潑婦一般,第一時間衝上去打罵,而是眼圈紅紅的,憤憤瞪着他。

    佔了理的路人可不幹了!

    “你們花家一家子喪盡天良,壞事做盡,你還有臉來?梅小姐別怕。有我們在這給你撐着呢!”

    梅若菲眼睛更紅了。“多謝各位大哥大姐,伯伯嬸嬸。”

    這話一出,立刻又爲聲討花父的大業添了一把乾柴。

    “能教養出花蓉嬌這種惡毒的女兒,你這個做父親的也不會是什麼好鳥!上樑不正下樑歪,說的就是你們花家。”

    “花家再有錢,這次也別想翻案。我們大夥可都看見了。如果今後讓我們見着花蓉嬌出來,見一次打一次!”

    “誒我說,要是花家勾結西域山匪罪名成立,這算不算是勾結外敵的大罪啊?搞不好,是要被株連九族的吧?”

    “你們......你們這羣暴民!”

    花父氣到面部神經止不住地抽搐。“一個個投井下石,算什麼能耐?”

    林婭熙聽得樂不可支。造謠本就是一張嘴的事。何況,這還不是造謠。

    沒想到,這古代路人太有才了,和現代網友一樣神回覆。懟起人來,戰鬥力也是槓槓滴。

    她只是做了個爆料者而已。餘下的根本用不着她出手,自有“水軍”和“營銷號”推波助瀾。

    “我們又沒打人,怎麼就成暴民了?花老爺敢做不敢當啊?既然做了,怎的還怕別人說?”

    “就是就是!嘴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花老爺管得着麼?”

    衆人越說越嗨。花父儼然成了箭靶子了。

    “花家再是京城首富,賺的還不是咱老百姓的銀子麼?以後我帶頭,不買花家任何東西了。又不是別家買不到。”

    “誒,說的對!我也不買了。”

    “不買了不買了!”

    被罵成翔的花父呸了一口。

    “就你們那窮酸樣,兜裏能有幾個錢?我們花家還瞧不上呢。別以爲沒了你們那點可憐的生意,我花家就沒飯吃了!”

    林婭熙手握成拳,放在脣上嘶了一聲。她已經提前在爲花父默哀點蠟了。

    正主下場,正面剛懟黑粉不是不可以。可花父卻犯了大忌。

    他懟的不是黑粉,是龐大的路人黑啊!

    路人最高貴,路人惹不起,路人是親爹。這三個知識點必須時刻謹記。

    其實,花父該做的要麼是道歉,要麼在心裏默唸,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唯有這樣,花家纔有覆盤的一線生機。

    一道嫩生生的少女音傳入。

    “花家老爺,他們的銀子你瞧不上,那我們的呢?”

    花父和民衆循聲望去,就見七八名嬌俏女子蓮步而來。所經之處,四周無不自動讓出一條路。

    “本小姐是永陽伯府嫡次女。”

    “靖南侯府二小姐。”

    幾人依次亮明身份。每一個頭銜說出來都能令人心頭顫三顫。

    伯府三小姐毫不留情。

    “花老爺如此不將天元百姓放在眼裏,是仗着皇商的地位吧?這皇商可不是免死金牌。如若被皇上知道了,你藉此在外爲非作歹,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花父在心裏磨牙暗罵。小丫頭片子,老子賺得盆滿鉢滿,風風光光的時候,你們還沒從孃胎裏出來呢。

    但,官就是官,商就是商。二者之間是有壁的。

    他還沒有傻到和官家小姐們也槓上,只能賠笑道

    “草民豈敢揣度聖意啊?三小姐,草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小女才被京兆尹大人關押,做父親的一時情急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不提還好,一提到花蓉嬌,幾人更來氣了。

    “哦?你做父親的心急,那我們這些中毒女子的父親呢?梅家人呢?被冤枉的林公子呢?花老爺可別忘了,花蓉嬌乃施暴者,我們纔是受害者。”

    “犯罪一方要求受害人同情,這是何邏輯?回府我就去告訴父親,讓他向陛下請旨,削掉花家皇商的名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般目無王法。”

    “嗯!我也要請父親和兄長聯名上奏。”

    “對。既然京兆尹不能令花家認罪,那我們就都去求皇伯父。”

    世族之所以會是世族,府裏可從來不只一人在朝爲官。這幾名少女的遠親近戚裏,當官的人數加起來就相當可怕了。

    羣衆一被帶動,拍手叫好聲霎時一浪高過一浪。

    “你們不能這樣!”

    花父吼道“你們憑什麼?大人都沒治花家的罪呢。各位大小姐可不要人云亦云,被這羣烏合之衆利用了啊。他們這是嫉妒花家錢財,所以牆倒衆人推!”

    花父就差給跪下來了。

    他辛苦大半輩子聚積起來的財富,難道就要這麼不明不白,說散就散了嗎?到底是誰在搞他?!

    “憑什麼?”

    從頭至尾,未露面,也未發過言的宋奕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在宮晏及畫舫上見過數次,少女們紛紛朝來人盈盈福身。

    “臣女拜見五皇子。”

    百姓見狀也都跪下行禮,一時間山呼五殿下。

    宋奕楓優雅一笑,那笑容裏充滿了親和力。

    “都起來吧。本皇子實在看不過眼了,所以才決定出面,主持公道。

    花老爺,本皇子認爲,整件案情鄭大人梳理得清清楚楚,而後百姓們對花家的態度也十分明確。

    有了百姓的愛戴,皇室才能鞏固這太平盛世。花家如此不得人心,委實不適合繼續爲皇室效力。

    梅家和花家之間的案子,本皇子不會插手。但皇商一事,本皇子會將今日所見全盤向父皇稟明的。花老爺就先回府,等着父皇的聖旨吧。”

    宋奕楓的話將花父最後一絲希望也掐滅了。

    花蓉嬌十日後要被斬首,花家的氣數也就此到頭了。山崩地裂般的打擊讓他兩眼一抹黑,直直倒了下去。

    可悲的是,周圍卻無一人管他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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