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發現,楊嬤嬤不敢靠得太近。據她說,兩人沒談上幾句就分開了。她只聽見了下午和認錯幾個字。
屬下和楊嬤嬤愚笨,琢磨不明白。小姐回來的正好,您一定有法子!”
“下午......認錯......”
林婭熙來回咂摸着這兩個詞。
“下午指的是時間。不是白貓出手害我的時間,就是和繡錦再次碰頭的時間。三言兩語之內,是很難說得清加害我的手段的。
有了司琴和顧嬤嬤的前車之鑑,諒林婉音也不會傻到隨便出手,浪費了白貓這麼好一顆棋子。”
“小姐的意思是......她們約在下午碰面?可會是哪一日下午呢?”
林婭熙接着分析。
“認錯嘛,通常是身份低的向身份高的認錯。你認爲,白貓會向我認錯嗎?或者即使她認了錯,你會相信她麼?”
咖啡果斷搖頭。
“不會。白貓在背後可沒少編排小姐的壞話。誰要說她會真心實意地認錯,屬下第一個就不信。”
“那不就很明朗了?繡錦是讓白貓再見面時,給林婉音認錯。至於具體是哪天下午的什麼時辰,探探白貓的口風就知道了。咖啡,你幫我去叫白貓進來。”
不知是因爲頭一次進到林婭熙的閨房,還是心裏藏着陰私之事,白貓今日態度出奇地謙恭。
“小姐,您找奴婢?”
林婭熙非常自然地應道
“嗯。這兩日,我給榴蓮和三十三她們放了假。屋裏侍候的人手一時不夠。於是,我就想到了經常在院門口等我的白貓你了。
聽春梅說,你辦事穩妥,之前又做過貼身丫鬟。讓你進來暫代幾天,不介意吧?就從此刻開始,當然了,工錢會另補給你的。”
把握住這次的機會,說不準她就能鹹魚翻身了?大丫鬟可比二等丫鬟輕鬆又討巧。
白貓先是一喜,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權衡之下,又有些欲言又止。
咖啡在旁添了一句。
“有什麼事就說,小姐也是賞識你。但你若不願,我就去問芍藥了。”
白貓連忙阻止。
“不是奴婢不願意!只是,奴婢今日手頭上還有些活計沒做完......等奴婢做好了,就立馬進來伺候小姐,可以嗎?”
咖啡追問。“什麼活計?分給其她人做不就得了?”
“小姐強調過的,院子裏的規矩是各司其職,權責分明。所以,奴婢手上的活沒法隨意交給別人呀......”
林婭熙十分賞識地看了白貓一眼。
“咖啡,你這性子太急了,得改改。我又沒什麼要緊事。早一刻晚一刻進來都無所謂的。
難得白貓責任心強,有始有終。春梅果然沒看錯你。白貓,你還需要多長時間?”
見林婭熙好說話,白貓的語氣也輕快了許多。
“回小姐,酉時之前,奴婢一定過來,服侍您用晚膳!”
“嗯,那你先下去忙吧。”
待白貓滿心歡喜地走後,咖啡和林婭熙默默相視一笑。
“小姐,如她剛纔那樣百般爭取時間,必是今日下午無疑了。”
咖啡嗤笑。“雙面間諜可不是誰都有本事當的。距離酉時還有兩個時辰不到,屬下這就去暗中盯着白貓的動靜。一有消息,馬上回來向小姐稟報。”
“好。我倒要聽聽,林婉音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林婭熙在房間裏坐着看了會書。前幾天因着官司的緣故,她神經高度緊繃,這會睏意洶涌來襲,也只得忍着不睡。
正做着鶴禪式瑜伽動作,讓大腦儘量保持興奮,咖啡便快步走了進來。
“小姐,白貓剛出了映月閣,看樣子是朝着東園方向去的。”
“走!”
兩人都穿着簡便的褲裝。咖啡一路使輕功,帶林婭熙不遠不近地跟上她,直到了三小姐院子後方一處天然的竹林。
西園本就只有林婉香和林婭熙兩位不尷不尬的主子,平常鮮少有人來。
有眼力見的下人更是不往她們兩個庶女身邊湊。是嫡是庶,可不單單隻看一紙文書。
這片竹林就長在國公府外緣一處斜坡上,甚爲靜謐。稀疏之中,又稍顯蒼涼。
斜陽的暖黃餘暉似乎都驅不走那一層若有似無的霧氣,透過鬆散的竹葉,爲一節節竹竿鍍上淺淡的光暈。
白貓特意繞過林婉香的院子,以避人耳目。又在竹林裏走了一小段路,直等她見到竹身上纏着的紅色絹帕才停下。
想來是認出繡錦做下的記號了。
待白貓駐足觀望,確定未被人跟蹤的工夫,林婭熙和咖啡這才藉着秋風捲起的沙沙聲,躲到斜坡上方一塊大石後,隱匿身形。
未等多久,林婉音就在繡錦的攙扶下漫步而來了。
鬧鬼之後再見,林婉音並不像林婭熙所想的那般,完全克服掉了柳姨娘給造成的陰影。
許是喝了安神湯的緣故,她眼神中仍有幾分呆滯。偶爾有熹微的光流過,也盡是閃躲之色。
少女不禁狐疑。這般脆弱,甚至是自身都難保的林婉音還有心思和能力算計自己?
兩主僕的聲音漸漸清晰。
繡錦問“小姐,和奴婢出來走走,您的心情可有好些了?”
林婉音似有不滿。
“在院子裏走幾圈便是,爲何非要到這破地方來?”
“胡大夫說,小姐最近恢復狀況良好。在自家院子裏憋悶久了,總該出來透透氣的。
這樣循序漸進,病纔好得快呢。姨娘不也是這麼說的嘛。小姐聽姨娘的,還能有假?”
“東園裏又不是沒有去處。走出這麼遠,我腿都酸了。”
聽着林婉音滿腹的牢騷,繡錦在她身後翻了個大白眼。雖然正主看不見,卻沒能逃過大石後偷窺的二人。
“回去奴婢給小姐捶捶就好。這裏空氣清新,人也少。小姐要是真不喜歡,那奴婢下次絕不擅自做主了。”
林婭熙兩道好看的黛眉蹙得更深。林婉音難道是被繡錦攛掇來的?
但現在就下結論,似乎還爲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