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個一等丫鬟中,春梅是最平易近人的。素日裏,白貓也只敢同她套近乎。

    “好春梅,多謝你在四小姐面前替我美言,我才得了這近身伺候的機會。”

    “不用客氣。我和小姐說的都是實話。你本來做得就不錯,嘴也甜。”

    “咱映月閣小廚房裏的菜色比起府裏大廚房的都要強上好幾倍!小姐的月例......如何養得起呀?”

    白貓不出所料地問東問西。春梅非但一點也不反感,反而熱情解答。

    “這些都不勞小姐費心的。咱們院子裏不是新來了個廚娘嗎?那是龍華太子專門送來,照顧小姐的。

    名貴食材的話,像血燕窩,海蔘,阿膠一類的全從晉王府庫房裏來。採買新鮮食材的費用也一併由王爺出。”

    白貓眼饞得不行。“小姐還未出閣呢,如此這般私下收受男子恩惠,於小姐名聲不大好吧......”

    春梅心中冷哼。還不是喫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給你,你會不要?

    “這可不是私下。馬廚娘是事先經過老爺准許了的。食材從外院進來,也要管家登記在冊,斷不是私相授受。”

    見春梅不惱,白貓只以爲她好相與,說話也更大膽了些。

    “那小姐同時接受晉王爺和太子殿下的示好,也不合適呀。”

    “小姐和二位殿下都是朋友,以前就曾被諸多照拂。臨回府前,王爺還送了小姐幾十件漂亮衣裙和首飾呢!

    男未婚女未嫁,老爺都沒說什麼,我們做下人的哪管得着啊?”

    白貓生得有幾分姿色,對於男女方面的心思自然要比一般丫鬟活絡。

    再聽春梅三句一個王爺,五句一個太子的,白貓頃刻妒火中燒,與林婉音的戰線也更加統一了。

    人,特別是女人,一旦被嫉妒心衝昏了頭腦,便會理智全無。

    林婭熙要的正是她們一有機會就飢不擇食地出手。

    接下來幾日,林婭熙都沒再去過雲想·花想,而是在府中扮演好她乖乖女的人設。

    一處理好解藥的事情,三十三就急不可耐地與榴蓮一起,爲林婉音物色男人。直到法事前一日,兩人才被召回。

    短短四日間,白貓已經快被春梅眼紅成紅眼病了!

    榴蓮一回來,她便藉故去綺蕪苑,訴了好大一罈子酸水,氣得林婉音直接砸了手邊所有的瓷器和花瓶。

    而映月閣主屋內,此時卻是一片歡聲笑語。

    三十三晃動着手中的卷軸,笑容分外邪惡。

    “小姐,這次的四位候選人可都是我和榴蓮千挑萬選出來的精華。包你滿意!

    絕對符合你對那個什麼......土肥圓,矮矬窮的屌絲標準。”

    精華二字有用在人渣身上的麼?榴蓮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小姐別聽三十三胡說。屬下們是從窮鄉僻壤一帶的官員後代裏找的。外貌,品行,前途,家業等綜合考量後,擇出最差。”

    前面說得還靠點譜,最後一句擇出最差,霎時令咖啡和春梅一頭黑線。

    榴蓮確定,她不是在一本正經地搞笑?

    林婭熙捧着笑抽了的肚子,伸手去接。

    “很好!三十三,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吧。”

    “好嘞!”

    三十三將卷軸的一頭交給林婭熙,再握住另一頭,在八方桌上鋪展開來。

    露出的除了男子畫像外,還有每張右下角上幾行註解的小字。

    “小姐,這第一位是奉安縣丞的小兒子。別看畫像上瞧着高,那是畫師刻意將人給拉長了,實際身高不足五尺。”

    林婭熙也是生平第一次搞選醜,沒有太多經驗。仔細打量一會後,她批了句

    “高不足五尺?那豈不是橫向比縱向發展得還要好了?”

    畫中人雖胖,但有衣服撐着倒顯得方方正正的,竟勾起她童年裏有關海綿寶寶的記憶。

    學着動畫片裏的配音,少女講出了海綿寶寶的口頭禪。

    “我準備好了!”

    林婭熙日常沙雕起來,可是很沙雕的。圍在桌邊的四人被她逗得人仰馬翻,各自扶着桌角穩住重心,纔不至於跌倒。

    都以爲決定是他了,誰知林婭熙小手一揮。

    “林婉音配不上這位小可愛。下一張!”

    第二卷畫中的男子擺拍痕跡超標。他側臥在花叢間的石榻上假寐,鬢邊還插着一朵紅粉海棠。

    三十三介紹道“這位是所有候選人當中,唯一一個考取了秀才功名的。不過,據說是有人代考。他本人大字不識幾個,而且還有極其嚴重的狐臭。”

    “難怪他要躺在百花叢中呢,就是爲了能遮掩狐臭吧?臭不臭倒是其次,我看他最該做的,是去去油了......”

    知道買家秀和賣家秀的區別嗎?

    想象中的花間美男圖和現實中的做作油膩男,差距不要太大好不好!

    他的油還不同於前面的海綿寶寶,是盲目自信和浮誇氣質所造成的一種違和感。

    林婭熙用手指了指那朵嬌豔的海棠花。

    “榴蓮,三十三,他真的喜歡女人麼?我怕林婉音無福享用呢。如果嫁過去只是個幌子,那就太浪費我們給她備下的這份厚禮了。”

    榴蓮一拍腦門。對啊!

    她只顧着挑一些相貌醜陋,又劣跡斑斑的男子了,怎麼就忽略了最爲重要的層面呢?

    “小姐別急。下一位纔是屬下們最最看好的。”

    “咦,這幅畫像的墨跡似乎是暈開了吧?臉有些發黑啊。”

    幾人都憋不住,再次噗嗤笑出了聲。

    “小姐,那不是墨黑,是印堂發黑。他乃廣順知縣的老來子,府上的獨苗。

    知縣急着抱孫子。聽說人還未到弱冠之年,後院就已納了二十幾房小妾了。

    他本人也是個色胚。十幾歲便是當地大小青樓裏的常客,所以身體早早就虧空得厲害。”

    看着畫中瘦得尖嘴猴腮的男子,林婭熙點了點卷軸。

    “大概率還是個媽寶呢,就他了。林婉音不是熱衷於宅鬥麼?那我便助她早日圓夢,與知縣夫人和二十多個姐妹一決高下!”

    林婭熙自認不是小肚雞腸之人。

    從她回府之日起,林婉音屢次的冷嘲熱諷,對司琴陷害的推波助瀾,甚至是裝神弄鬼要嚇瘋她,她都可以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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