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留一支。三姐姐就在西園,她那一份等會我自己送過去。剩下的你們兩個一起會快些。
芍藥,你拿兩支給母親和大姐。白貓就去趙姨娘和二姐的院子吧?”
芍藥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是,小姐。”
林婭熙聊天的口吻卻令白貓更加畏懼三分。她整個身子止不住地打顫,心也愈發往下沉。
送禮物的時間就在上次談話後,而對象也剛好吻合......
一定是了。她已經可以斷定,這幾支口紅里加了思黃泉!
小姐爲何不讓她最信任的榴蓮等人去送?這不就是在變相地保她們,而棄自己?
一旦被人發現口紅裏有毒,她和芍藥經過手,必定會被牽連。
芍藥的生死她纔不管。可花容月貌的自己還沒嫁給金龜婿,過上好日子呢,豈能平白無故就這般枉死?
“白貓?”
少女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在想什麼呢?我知道,你最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了。下次我也送你一支。”
又被林婭熙插了一刀,白貓扯出一抹假笑。
“小姐就別打趣奴婢了。奴婢怎敢收小姐的東西?這就和芍藥去東園,送見面禮去。”
那回爭執過後,白貓和芍藥的不對盤便已經擺到了檯面上。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着,一路無話。
東園。
林婉音也才起不久,正慢悠悠用着早膳,一個梳雙髻的小丫頭來報。
“小姐,映月閣的白貓姑娘來了。說是有急事找,要即刻見小姐。”
林婉音頓下筷子,口氣不悅。“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我用完膳再說?”
小丫鬟低頭,不敢作答。
繡錦挑了挑眉,小聲勸道“小姐,白貓不顧及林婭熙,敢在這個時候過來找您,八成是很重要的事了。不如讓她進來問問吧?”
“那還不快去!”
林婉音吼得那小丫頭一哆嗦。提到林婭熙,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繡錦對着屋內另兩名伺候的丫鬟道“你們也都下去吧。”
進到她曾經打理了四年多的氣派院子,白貓不由泛起一陣心酸。
林婉音問“玉兒,你怎麼來了?林婭熙她知道嗎?”
聽見這倍感親切的名字,白貓積壓了幾日的驚慌都化作淚水,一涌而出。
“二小姐!玉兒今日若是不來,您和趙姨娘都恐將會有性命之憂啊。”
林婉音眸子一凜。“你胡說什麼?什麼性命之憂?你說清楚點!”
繡錦遞上一盞茶。
“請小姐消消氣,先讓玉兒把話說完。玉兒,你也是的。都當過大丫鬟的人了,說話怎麼還沒頭沒尾的。你在映月閣也這般沒輕沒重嗎?”
“小姐,不是玉兒不省得分寸,實在是事出緊急啊!是林婭熙叫玉兒來給小姐和姨娘送禮物的。
雖然她不會疑心,可也不便久留。還是先把姨娘找過來,一同商量吧?”
意識到事情似乎真有些棘手,林婉音對繡錦點了點頭。
趙姨娘快步進來。繡錦在她身後,已經將玉兒來這的原因說明了。
“婉音,這個叫玉兒的不是先前被你趕出去那個大丫鬟嗎?怎的還和你院子有來往?”
趙姨娘對白貓的到來不免半信半疑。
將心比心地說,任誰被前主子當着全體下人的面驅趕,還會不存一絲怨懟?
“哎呀,娘,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繡錦在旁解釋道“姨娘,玉兒畢竟跟了小姐快五年。小姐當時沒有狠心打發她出府,她也是存了感激的。
何況,她在映月閣也不受林婭熙待見,所以還一直念着小姐的好呢。”
“嗯......繡錦是個伶俐的。她都這麼說了,那我便暫且信你一回。”
說是這麼說,可趙姨娘的眼睛卻仍在定定打量着白貓,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
白貓回望過去。
“玉兒問心無愧。姨娘信或是不信,都聽了玉兒接下來要說的,自行決斷吧。”
趙姨娘被這話一噎。
林婉音催促她道“好了!玉兒,我信你。快說,林婭熙要對我做什麼?”
“那玉兒便長話短說。五日前,玉兒無意間,偷聽到林婭熙與一位公子在映月閣中的對話。那人具體是誰,玉兒不知。
林婭熙稱,法事前柳姨娘曾託夢於她,要她爲自己報仇。她找公子來,便是要買一種無色無味的劇毒。於是,那名公子就給了她一瓶叫做思黃泉的毒藥。”
“又是柳姨娘......”
林婉音禁不住,又想起了柴房裏關着的瘋女人和那夜永生難忘的遭遇。
看到女兒風聲鶴唳,談柳氏色變的樣子,趙姨娘心痛不已。
“婉音,柳姨娘早被玄塵道長抓去輪迴轉世了,不會再出來害人的。你相信孃親。”
繡錦也將手輕輕覆在林婉音的肩膀上,似在給她注入力量,沒說什麼。
趙姨娘冷眼看向玉兒。
“你是說,林婭熙命你送來的見面禮中含有思黃泉?拿給我看看。”
“玉兒只是懷疑,並不能確定。”
說着,白貓從袖袋中掏出一方疊起的絲帕。
將各角展開,兩支金屬製的黑漆圓管隨即在掌心之上露了出來。管身上各有一朵白色鬱金香的花樣。
林婉音蹙眉看過去。“這是何物?”
“林婭熙說這是雲想·花想新出的口紅,還說剛回府時就答應過,要送給各位主子當見面禮的。夫人,大小姐和三小姐也有。”
對於在危急時刻能來通風報信的白貓,趙姨娘的態度緩和了下來。
“先不要管這些。玉兒,這件事情你都和誰提起過?”
既然站好了隊,白貓立即表忠心。
“事關重大,玉兒萬不敢聲張,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就先來這裏找二小姐和姨娘了。夫人那邊是芍藥去送的,應當還不知情......”
“你做得很好。”
趙姨娘的眉頭略有舒展的跡象,嘴角噙成一道詭祕的弧線。